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庐江文学微刊年第6期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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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目录』

■生活的船(外一篇)/许辉

■印象苏北/小龙女

■老牛埠人/李壮志

■失落的黄陂湖(外一篇)/张先赋

■只是一低眉(外一篇)/徐革萍

■菊花刀随笔(1)/菊花刀

那年,节气将入仲冬,我从五河坐小机船,上溯浍河到园宅集去。那小机船是水泥铸成的,不很大,船尾装着柴油机和舵,船头较为宽敞,可以堆放货物,中间是客舱,里头搭了几块木板,就是座位。

船从五河码头开航,是个体户的船。因为上货耽误了不少时间,走了三分之二的路程时,太阳就偏西了。

太阳的热力一减褪,冬日的寒气就逼上来。宽宽的河面,静悄悄的,枯苇在水道两边组成了宽而厚的苇墙,船一驶过,蓬蓬蓬的柴油机的工作声,就被苇墙渲染并且放大,反复地回响,很可能会传到很远的地方去……阳光照耀时在河面上打漂漂的“章鸡儿”也消失了踪影……暮气渐渐弥散,寒气更加袭人。

这时在船头上,一位农村妇女,敞开棉袄,坐在一小堆白菜和红芋边上,露出微黄肤色的奶子,奶怀里的一个孩子。河面上的风吹着她,吹着她的奶子,她也不下到舱里去。她的绛紫色的方巾,扎成一堆放在身边,里头露出了黄黄绿绿的花筒(做头发的东西)。我有些好奇,觉得她用不到这些东西,就随便问了她。

她说:“替俺妹子买的。”

我点点头,笑笑,不再问什么。我抬起头来看前方宽宽荡荡的大水。我曾经有过不算太短的农村生活的经验,我知道如果她是生活在田野上的,那她就有可能在春天耕作的野地里,在一阵又一阵疯笑声中,把黄肤色、带黑晕圈的奶子,硬塞进想要扒她们裤子,占她们便宜的同村男人的臭嘴里去的,她们用那种粗烈的方式来抒发一种存在的活性。

这时,暮色和寒气更浓重了一些。小机船开始减速了。船上的一个汉子,把手圈在嘴上,对着河湾大声吆喊起来:噢──噢──噢──,奶孩子的妇女也翘首望着远方。河湾里慢慢现出一只泊着的大船的身形,从大船上敏捷地跳下来一个胖胖的女孩子,她跳到大船下系着的小舟上,操起横放着的竹篙,解了系绳,象一个男孩子一样叉开腿,站得稳稳的,把小舟飞一样地撑过来。

两只船在河心里并到一起,白菜和红芋,都卸到小舟上去,奶孩子的妇女也跳到小舟上去,坐在舟头。小舟被人和货压得陷在水里。

两只船又分开,越离越远。暮气立即就来填补了这空间。寒气更深地深入,连芦苇的沙沙的颤动好像也平静下去了。

我一直盯着远逝的水面和小舟。这时我想:在大河湾那只孤零零的船上,她们一家是过着怎样的生活呢?她们白天下网、捕鱼,晚上呢,因为没有电,所以不可能一家人围在一块看电视的,又因为远离了人家,也不大可能会有亲戚朋友来闲坐的。夜一降临,天地就缩小到一只船上,那会是什么样的一种生活呢?

我又想:那个奶孩子的妇女,她们一家人,肯定都在心里焦急地等着她回来。那些白菜、红芋、花筒,或许口袋里还有一些简单的糖块,会给船上的每一个家庭成员,带来不同的新鲜和兴奋吧?

她们的生活之船,就是这样行驶的吧?

暮色完全弥合了,寒气在淮北大平原上,集结了,又扩张开去。园宅集的远远的灯光,已经依稀可见了……

世界上没有唯一的道理

老子《道德经》起首的一句话,“道可道,非常道”,是《道德经》里最让我敬重的一句话。

这句话现在大多被认为是以下的意思:“道如果能够言说的话,那就不是那种真正的道了”。也就是说,道这种东西,是不可以说出来的,或是不能够说清楚的。进一步说就是,道这种东西不能说出来,不能与外人道,也不能讨论(讨论就要说出来),见光死,不能晒出来。这里所说的道,可以理解为规则、规律等等。也可以延伸理解为道理、真理(真正的道理)等等。

如果真象上面说的,规律、规则、道理、思想都不能言说、讨论,那对人类社会而言,《道德经》就没有任何存在的意义和可能了。再说,你老子不让别人说,你不是先说(写出这本书)了吗?事实证明,你老子不让我们言说,不让我们讨论,两千多年来,我们反而更好奇,更要讨论,更要言说,更要口口相传,更要穷究到底。老子欲擒故纵的目的算是达到了。

对古代的经典,所有的言说都是当下的言说,所有的解读都是当下的解读,所有的视角都是当下的视角,所有的观念也都只能是当下的观念。对《道德经》的研习,也是如此。

“道可道,非常道”,道如果能够说出来、能够说清楚的话,它就不是那种真正的恒久意义上的道了。套用这种句式,我们还可以说,规律如果能够说出来、能够说清楚的话,那么这个规律就不是真正的规律了;道理如果能说出来、能够说清楚的话,那么这个道理就不是真正的正确的道理了;真理(真正的道理)如果说出来了,并且还试图说清楚,那么这个真理就一定不是真正的道理了——不管它如何标榜自己是真理。

这样的话题令人困惑,也有违我们的社会学常识,因为道理越讲越清、真理越辩越明,已经成为我们的共识,不讨论、不说出来、不讲明白,谁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有什么诉求、你有什么发明创造?交流用的口头语言和记录用的书面语言,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

但如果我们不在言语上钻牛角尖,而是多视角、更广泛地看事物、看问题,把老子的话理解为“世界上没有唯一的规律或真理”,我们或能找到一条看事物的新路径。

乌克兰东部及克里米亚问题,看上去有着十分复杂的背景和局面。俄罗斯*府认为克里米亚本来就不是乌克兰的一部分,只是苏联当局赠送给乌克兰的礼物,所以现在收回是理所当然的。而乌克兰*府则认为,克里米亚在苏联时期就已经成为乌克兰的一部分,并且在20多年前随着乌克兰一起独立,俄罗斯的行为就是对乌克兰领土和主权的侵犯。在更广大的范围内,北约、北美、欧盟、中国,都由于地缘利益的不同而对俄乌纠纷保持不同立场。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只由一家说了算,那就既不现实,也不客观,更不可能了。

在一个一岁孩子的眼里,世界只有父母亲人和一套房子那么大;在一位不识字的乡村老伯的眼里,世界可能只有村庄那么大;在我的眼里,世界大体只有淮河流域、长江流域和黄河流域那么大,在英国地理学家麦金德的眼里,世界至少有亚欧大陆这个世界岛那么大;在天文学家眼里,世界有几十上百光年那么大;在思想者眼里,世界不是具体那么大而是抽象的那么大;在老子眼里,世界已经无象无形、无大无小、无色无味、无界无疆。

老子要告诉我们的,大概不是乌克兰东部及克里米亚问题的解决办法,虽然那件事总会有一个解决办法或结局,不论是使用武力,还是进行谈判,不论是迅速解决、长期拖延还是无限期搁置。老子要告诉我们的大概是,所有最好的解决办法,都不可能十全十美、全体拥护;所有最糟糕的解决决定,都不可能没有人点赞、没有人叫好;所有的解决办法,都会带来解决不了的问题;所有的主要问题的解决,都会带来新的次生问题的不能解决。所有的欢乐,都有不欢乐的前提;所有的痛苦,都会有不再痛苦的终结;动态的不平衡是永远的,不动态的平衡是相对的。这大概正是老子“道可道,非常道”要告诉我们的真谛。

但我说了出来,这就一定不是老子原话中的真谛了。

但没有办法,还是得说出来。因为老子已经先进行言说了。

(一)

未见其人,早闻其名。苏北这个名字,干净,亲切,简约然而并不简单。其实,一个人的户口本上的姓名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笔名(网名),那富含了一个人的性情和文化。苏北,是我所见的为数不多的以地域命名的作家。苏北,这个两个字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苏北是一个文学追星族,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读汪读了二十多年,而且还会一直读下去。这里我不想说他的痴心与恒久,我突然想到他的笔名与汪先生有一种奇妙联系。汪曾祺的老家高邮就是苏北地区的一个小镇,而苏北的老家却在高邮湖西的安徽天长。

若说这个笔名诞生在追汪之前,那么我不禁要叹服造化的神奇,难道一切皆由天注定吗?一切都因为冥冥之中有一个“缘”字吗?若有说起于追汪之后,那么“苏北”两个字就是一个爱的宣言,苏北这一生将对汪先生不离不弃,直到永远。

二十年前,一位安徽的文学青年,因为偶然读到一册《晚饭花集》,一下就把他读了二十多年。从此读读写写在一汪湖畔。《一汪情深:回忆汪曾祺先生》和《忆。读汪曾祺》与其说是读汪笔记,不如说是写给汪曾祺的情书。

每个人的文字都有它自己的格调,或小桥流水,或金戈铁马,那是一个人的体香味道,一个人让另一个人怀念的味道。有一种爱与血缘肉体无关,可能是前世的注定,也可能是后天的偶遇,那是一种灵魂的相遇。这种爱,比世俗之爱更为纯粹,更为刻骨。

记得《霸王别姬》里有这么一句:人世间百媚千红,我独爱爱你那一种。这就是一种纯粹,一种专一,就象苏北之于汪曾祺。

一个作家在创作上后继有人是一件幸福的事儿。从前的汪曾祺追随沈从文,今天的苏北追随汪曾祺,以及将来文友们追随苏北,这是一种文脉的延续。

(二)

照片有时是唬人的。庐江文学网上有一张苏北的照片,斯文儒雅,不怒而威。让人觉得那人是个大儒,是个大学者,那人必是口吐莲花。有网友说象余秋雨。但见了真人你会发现被误导了。苏北并没那么高高在上,他亲切随和、本色天然,一身人间烟火的味道。

“真人”,这是我初见苏北的第一印象。

在锦怡五楼,我第一次见到苏北。见面寒喧,我说我是你的粉丝,他说当面说不算,那是恭维。当时我脸上还有点挂不住,因为当时并不了解他的个性。

在酒桌上,他也不计较别人喝多、喝少或者喝什么,每次都说随意随意。别人赞美他,他也不是客套谦虚,而是淡淡地说:你知道文人为什么喜欢结成圈子?因为方便互粉,你夸夸我,我夸夸你,你不夸我,我也夸我,感觉非常良好。

见面会中途,菊花刀提议大家跟到楼下跟苏北老师合影。会议室在九楼。他一看坐电梯的人很多,就咚咚地从九楼走下去。看到需要摆椅子,就马上动手跟大家一起搬椅子。照相时,一个网友的小女儿跑到了他面前,他一点不烦,马上怜爱地把小女孩揽在怀里。

据去合肥接苏北先生的江湖浪人说,先生家有些乱,苏北女儿陈浅曾用“脏、乱、差”来评他爸爸的外表和一地书报的作风。我没有亲见,但我脑海里立马浮现几位我熟悉的文友的斗室,那真是怎一个“乱”字了得。我相信陈浅的表述是准确的,因为她老爸一门心思沉浸在一汪文字里,没把大馍沾着墨汁吃就很不错了。

苏北是个很真的人,其实拜倒到文学石榴裙下的哪一个不是真人呢?或颠,或狂,或痴,或稚。

(三)

给庐江文友讲课。苏北并没有准备讲稿,但凭着对文字的娴熟,凭着对汪曾祺的热爱,苏北任何时候都能对他眼里的文学如数家珍。一个多小时的讲述,并不激流汹涌,只是小桥流水润物无声。

先生语调平静,边思考边跟文友们谈着自己的文学创作之路,说写作中的点滴体会,包括文字的纹理质感、感情的节制、风格的平实等,甚至说到标点符号的使用和效果。

说起阅读,先生似乎对眼下流行的电子读物不以为然,说电子阅读提升不了水平。苏北提倡精读,苦读。他是一个身体力行并从中得益处的人。他喜欢抄书,先后抄过曹雪芹的《红楼梦》、汪曾祺的《晚饭花集》、沈从文的《边城》。

他平静而轻柔地讲述,疯狂而激动的是下面听课的人。他的涓涓细流经常被如雷的掌声阻断。敬献鲜花的,求先生签名的,当场提问的,一直穿插在见面会上。场上气氛热烈,互动感极强。

感谢苏北先生,他领我们跳进一汪湖水里沉醉不知归路,他为我们打开了一扇窗,从这扇窗我们看到了白话文的最高境界。

(四)

结束陪访后,我一头扎到一汪湖水里,那是高邮湖的湖水。我一口气读了三本书。一本是《植点绿在心田》,一本是他早年的散文集《一个人的千愁百结》,还有一本就是我在见面会之前买的《汪曾祺精选集》。

难怪苏北先生对汪曾祺的文字一汪情深,那的确是极富魅力的一汪湖水。

我写《城南旧事》时没有读《晚饭花》,否则我会把那印在脑里的一幕幕旧景淡淡晕开,再把一个个挥之不去的人物加上去,不去回避人性中最隐秘的东西,让那篇文章更加深厚更加从容一些。

读着读着,我就想去高邮了,想去尝一尝鲜藕、菱角、芋头,尝一尝汪老笔下的人间烟火的味道,去看一看晚饭花与李小龙,再买点高邮的鸭蛋。

我竟也掉进一汪湖水沉醉不能自拨。

苏北先生应当创立汪学,因为有很多人都愿意跟你一样沉浸在一汪湖水中,象婴儿浸在母亲无边无际的羊水中,享受那温暖而曼妙的包围。

天快要下雪了。雪,是四季中最具人文色彩的景象。当雪花飘落的时候,我们可以湖畔听雪,可以围炉夜话。生活,因为文学变得那么纯洁,那么柔软,象飞舞在天空一朵一朵的雪花。

小龙女,本名张军。六十年代生人,在某金融部门任职,大学本科,经济师。安徽省散文家协会理事,合肥市作协会员。该同志热爱写作,在工作之余一直笔耕不缀。作品多见于各大文学网站以及《金融文学》、《新安晚报》、《巢湖日报》、《皖江晚报》等纸媒。喜欢用一种孩子的眼光来看世界,喜欢小动物。有作品《城南旧事》、《家有狗事知多少》、《小麻雀的故事》等。

老牛埠人说话发音都很有特点,——无为人都知道。第二声阳平音,调值应该是35,他们发;第四声去声,调值应该是51,他们则是#6;非但音有了改变,时值也拉长接近一倍。第三声上声,调值是,稍具普通话知识的人都知道,实际说话时只要不是在句尾,多数情况下发到21就够了,但是老牛埠人坚持把发完,并且在他们认为需要重音强调的时候,他们甚至的将音拖长。所以同样一句话,说普通话需要3秒,老牛埠人往往用时5秒钟。

这使得老牛埠人别具魅力,任何话经过老牛埠人这么一处理,再配以丰富的表情,就显得内涵丰富,韵味十足,掷地有声,富有穿透力,虎虎有生气。不过显然,老牛埠人并不以此而自豪;遇到别地人模仿老牛埠人说话笑话老牛埠人时,老牛埠人总表情郁愤,并不显得愉快。但是他们仍然坚持自己的语言,他们坚持认为,他们的语言表达更有力量。

老牛埠人都特别能侃,他们喜欢扎堆聊天。他们都是天才的演说家,开讲起来头头是道,极具蛊惑力。任何事情,他们都能联系自身经历,借题发挥,滔滔的说上半天,通宵达旦的和你神聊,精力旺盛,不知疲倦。老牛埠人吹起来,个个都显得来头不小,经历非凡。他们记忆力超强,叙述自己一二十年前的“壮举”,时间地点分毫不差,这就不由不让人心生敬意。老牛埠人比较注重精神上的追求,贩夫走卒聚在一块,侃的居然都是海峡统一、金融危机这样的话题,这行为本身就很高尚。

老牛埠人都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以走南闯北为豪。他们讨厌谈论家*这样的琐屑,鄙视成天围着锅台手抄炒菜铲的男人。老牛埠人都是哲学家、诗人,劝慰人时,开口就是“阳光总在风雨后”、“人生难免有波折”。本来这些书本上的话,平常生活中大家都不会想拿出来引用,但是老牛埠人应用起来恰当自如,给你带来无限启迪,让你霎时就有了主心骨。老牛埠人又特别爱抬杠,常为谁会当选美国总统、姚明还是科比厉害脸红脖子粗的抬杠半天,第二天见面还抬,直抬到底,不胜不休。

老牛埠人的语言里,常会出现“老”、“妈”这样的词汇。“老”是“老子”的简称,属第一人称单数,“老们”就是“老子们”、“我们”的意思;“妈”是“妈的”、“他妈的”的简称。这倒不是说老牛埠人粗鲁不文;老牛埠人厌恨斯文,以文绉绉、假正经、客套、装模作样为耻,用俚语诨言以示亲密,他打个电话请你吃饭,开口就是:

“妈(的)你这东西死到哪里去捏,老(子)们都在候你,妈(的)你什么大不了的事啊,别废话,给老(子)来!”

声音大大的冲着手机话筒在吼,眉目怒张,外人还以为在吵架!

老牛埠人热情好客,个个酒量奇大,能征惯战,他们以喝翻朋友、撂倒数人为快为待客之道,喜欢在酒席上争勇斗狠。酒席上凡一落坐,无不“叫嚣乎东西,隳突乎南北”,“虽鸡犬岂有宁焉”!他们喝酒不奸猾,不耍赖,以德(酒德)服人,以量镇人,以情感人,主动出击,率先垂范,激情四溢,兼之他们好口才,谁堪其扰?

牛埠的女人也很善饮。任何时候,酒席上忽略牛埠女人都是极大的错误,总都要在席终为自己的愚蠢付出惨重的代价。她们属于粗线条的!在无为,东乡的女人装扮考究,西、北地区的女人追求婉约,襄安的女人以精致著称——襄安女人即便搭公交车付个车费,通常情况下会拉开皮包拉练掏出钱包、拉开钱包拉练、拉开钱包内拉练掏出一块钱、拉关钱包内拉练、拉关钱包拉练、拉关皮包拉练,整个过程让人崩溃。逢钱包内没有零钱是张大钞的,则……所有目睹全过程者无不口吐鲜血数升,一头栽倒在地。

同为无为南乡,牛埠女人可不这样。她们大咧咧将钱卷袖筒里或塞袜子里,走起路来风风火火,做起事来干脆麻利,表起态来旗帜鲜明。她们痛恨男人罗嗦,女人发嗲。她们崇尚“天然去雕饰”的自然美、健康美,不施粉黛,厌弃化妆打扮、扭妮作态。老牛埠人皮肤黝黑,面容沧桑,以生成小白脸为耻,他们在穿着上都不甚讲究,喜好穿轻松随便的休闲装,使得老牛埠人自有一番魅力——男人潇洒豪迈,女人妩媚有韵致。牛埠女人都是真性情的女人,她们看上的男人,不在钱财,不在权势,不在外貌,她们更注重这个人的气质、品味、内涵以及感情上的契合——她们渴望诗意般的生活,所遇男人温柔而有情调;她们感情丰富,痴情而执著!一旦萌生爱情,往往排空倒海,天崩地裂,她们义无返顾的为心爱的人献出一切,弃纲常礼教为敝履,生生死死,海枯石烂,忠贞不渝,不惜飞蛾扑火般的走向毁灭,她们内心充满悲情!一旦觉醒遭遇欺骗,所托非人,她们刚烈的与始乱终弃的男人一刀两断,找三两知己将自己灌得酩酊大醉,或是彻夜不睡,幽灵般漫大街徘徊,感世伤怀,自残自虐;头发凌乱,衣衫不整,流着泪,叹着气,整得自己很颓废,凄伤哀婉地唱:

已经等你三年多,你却一去不复返……

或:

为了爱,梦一生,

再多苦,我不在乎!

再就是:

爱一个人可以爱多久,心痛到哪里才是尽头!

谁不心碎?!谁不顿生无限怜惜之情?!需要指出的是,老牛埠人是天生的行吟者,他们的歌唱得都很动人,扣人心扉。他们的歌喉也许未必清亮,但是老牛埠人都是见过世面的人,任何时候“拿得出”,放得开,不怯场。他们能很好地领悟歌曲的意境,情真意切、感情饱满的和你唱:

朋友一生一起走,那些日子不再有,

或是:

把握生命里的每一分钟,和心爱的朋友热情相拥,让真心的话,和开心的泪,在你我的心里流动!那哪里是在演唱,那分明是在真情表白,和你掏心窝呢!老牛埠人乐善好施,古道热肠。问路遇到牛埠人,实在是件无比愉快的事。他们热情的进行比划,直至你完全明白为止,言辞之殷勤之恳切之巨细之惟恐不周,倒像他才是问路人。你裁玻璃误闯零售店里也不要紧,店主会详细的告诉你最近的裁玻璃店在哪条小巷在什么地方拐弯进哪条胡同;让人感动的是,在你已经走出百来米准备拐进胡同时,听到他在身后扯着嗓子喊:“不在那里拐,还在前面!”你回头看,风中,只见他在一脸诚恳着急的挥着手,又有谁不感到一股暖流在胸膛里激荡!

还是拿襄安作对比。到襄安,你最好别问路,他倨傲的眼睛呈45度角仰望天空,深吸一口香烟作千古幽思,视你为透明根本不搭理你,晾你在一边让你自生自灭,面部表情相当欠揍。个个腆着肚子冒充上流人物,身穿名牌假装高贵血统,开口闭口与权势人物共进晚餐,好象这样就显得自己特别有份!襄安街弥漫着市侩气息,一到阴雨天,就彼起此伏的骂架……他们嘲笑、欺侮他们口里的“乡里人”,他们有所不知:其实“乡里人”才是他们的衣食父母……

牛埠街头永远不会出现买卖相欺的情景,他们是真正的童叟无欺。摊贩老板多曾为做田人,质朴得可爱,连叫价也没多少噱头。一双皮鞋喊价元,其实希望你还到,而元真的真的到了底线。你砍到,然后将钞票递给他;出乎他的意料,他良心不安的接到一张百元钞就犹犹疑疑的缩了手,说其实卖元,5块钱不要了!在你转身欲离时,他塞给你两双鞋垫!

老牛埠人都性格直爽,性情豪迈,急人所难,颇具侠士气概。危难关头仗义援手,与你生死相共,是你关键时刻最值得信赖的人。他们重情意,疏钱财,有风骨,既不阿谀人,也瞧不起三面两刀的人。他们个性飞扬,蔑视权贵,不甘寂寞,活力四射,实在是值得掏心窝的好朋友!推己及人,他们拿你当不外时,也简去很多礼节,常常就是:

“把牙膏拿来老(子)用下哈,老(子)用完了!”

“妈(的)你在找什么……皮鞋?!……妈(的)你的皮鞋在老(子)脚上正穿着呢!”

“妈(的)你需要车将老(子)车直接骑走就是喽,妈(的)……嗤!”

老牛埠人爱说“嗤”,“嗤”的内涵也相当宽泛。在这里,“嗤”是鄙视你太婆娘太烦琐这点小事还如此客套将他视若外人因而他相当不爽的意思,老牛埠人就这德行,老牛埠人实在是最可爱的那类人!

李壮志,网名天外刀客,现任无为县刘渡中心小学校长。系安徽省诗词协会会员,芜湖市诗人协会理事,无为县书法家协会副主席。在报刊杂志上发表散文、诗歌近百篇,热衷于网络写作。著有小说《梁山的那些事儿》。

难得有这闲暇的时光,和同道们一起去看黄陂湖。

黄陂湖就在我故乡的山那边,小时候常常翻山到湖里去割牛草,路程不远也不近,约莫六、七里,一年只在暑期里去上几趟。儿时的黄陂湖简直就是我心中的一个梦,登上东边一座不高的山岭,碧玉般的黄陂湖便历历在目。满湖郁郁葱葱的芦苇滩,随风翻卷着无边的绿浪。湖心一条窄窄的航道中,白帆摇曳,但却看不出漂移的速度,只是用不了多大时辰,那一片片的船帆就陆续飘出视野,而后面的帆船又络绎不绝地跟了过来,让人目不暇接。那一片片的白帆,不知道从哪里来,又要到哪里去,有朝一日,我也坐上一回那就太好了!

芦苇滩边是一望无垠的草地,这是上苍赐予的天然牧场。家住湖边的孩子们,三五成群地横在牛背上,吹响芦叶卷就的芦哨。或者把老牯牛丢在一边,排在草毯上打八叉、翻跟头、竖蜻蜓,任由翩翩的白鹭飞落在牛背上面……只是山根边、湖岸上的村庄中,茅舍零落,人迹寥寥,让这一色生机勃勃的湖山景致,染上了丝丝惨淡。

那些寥落的人群都哪里去了?当你踏入湖滩的那一刻,在幽深的芦苇丛中,你会发现,偏处一隅的黄陂湖,原来还是湖畔人家的第二处生计所在。一口腰盆,一支划桨,一撮丝网,便是最简洁的渔利;铺满湖垠的菱荇和蒺藜,梗叶权当蔬菜,果实大可充饥,还能挑上街卖得几元几角,聊换油、盐、酱、醋。但是,名列庐江八景的“黄陂夏莲”却很稀少,是否岁月的饥馑,剥蚀了这一道诱人的景色?据说,也有人手提布袋,趁着风吹苇动的时机,捕捉栖息在芦苇上的鸟雀,捉到当即捏毙,放入袋内,以免叫出声,其他的鸟儿会闻风而逃的。我总恨其过于歹毒,大人们说没有办法,也是为了填饱肚子。

湖中湿地,浅水齐膝,深水没腰。除了茂盛的芦苇,就是青青的秧草。打秧草是我们的重要任务,中餐不得回来,通常寻觅些菱、藕、蒺藜,或是鲜嫩甜脆的芦根,也是别有滋味的。

我还记着黄陂湖枯水的季节,一般都是在冬天,满湖的芦苇收割一空,湖上落痕参差,湖底布满大大小小的泥坑洼宕,那里面鱼虾涌动,只消带上一口面盆,外加一只小小的竹角网,入得湖内,选定一口半大的坑宕,奋力往外舀水,等到泥水半落,里面便鱼窜吓跳,你尽管用那角网尽情地去捞鱼虾了!湖中的美味当数那墨黑的乌鱼,乌鱼圆浑多肉,用瓦罐煨煮,汤色好似牛乳,香味浓郁,令人馋涎欲滴。据说,这还是产妇的绝好补品哦!

那些砍伐下来的芦苇,又是湖边居民的一项独有的副业。隆冬时节,家家户户,老老少少,都将压扁的苇梗编成五尺见方的芦席,娴熟的巧手一天能编就十数张呢!要知道,芦席是那个年代建筑房屋的一种重要材料,不可或缺。黄陂湖周边的人们,通过辛勤的劳作,在这长长的农闲季节,还能挣上不多不少的一笔……

今逢深秋,艳阳高照。驱车行进在蜿蜒而悠长的乡村公路上,四围稻田,一片片的金黄,三三两两农人在稻田里挥镰收割,也有收割机的“突突”声。放眼青山一脉,青中杂有红、黄,那漫山的松林中该有我少年的红枫、乌桕吧?现在正是故乡的砍山时节,山上的毛栗、山里红和野柿还有吗?往昔的这个时候,我们也许正站在东山顶上,眺望那万朵芦花的黄陂湖呢!

奥迪车稳稳地停在一座村庄里,村庄里小楼如画,繁荫掩映。同行的一位朋友今日是回归故里,他一为邀请我们玩湖,二来回乡择地,打算筑屋湖濡,以为将来卜居之所。我们快步来到村外,眼前圩埂纵横,圩内是稻田片片,或有河沟泥汊,沟汊里零零落落地竖着竹签拦网,远远地看见有人在河沟里捕鱼捞虾。河沟的尽头,该是一排电灌站的机房,再远处,都让迷离的草树遮住了。我问黄陂湖还有多远,朋友径直一指,这就是啊!

这就是?!往日的湖岸草毯都哪里去了?怎么看不见那无边的芦苇滩?那些清澈澄鲜的湖水,怎么变成眼前的半涸泥沼?还有那些数不清名目的鸥鸟呢?……前不久,我还为巢湖市将要举办的《四面湖山归眼底》画展,特地创作了一幅《黄陂湖山图》,以寄思乡之情,那还是梦一般的黄陂湖啊!唉,我的黄陂湖已经失落了!

朋友说,十数年前,有个大人物派人围湖作埂,搞人工养鱼兼带种植水稻,黄陂湖面大部被分割,就剩眼前的模样了。至于鸥鹭水鸟,前面的圩心里倒是还有的。

我们驾车走在圩埂上,两旁丛生的荒草,似乎取代了往昔的茂密芦丛,只是再也没有那一派芦花似雪了!前面的大圩里,确有一滩滩或白或灰的水鸟,闻声还有灰天鹅之类。但它们远离人烟,惊飞四散,全然没有往日的从容。眼前的除了我们几个人,四周一片岑寂,圩埂下横泊着一叶小舟,还有一群兀自戏水的麻鸭,确乎还保留着一缕人迹,勾起我往日的情思。我远远地向东南瞭望,依稀可见青山隐隐,但没有那水碧天青的十里平湖了!

说实话,我对朋友在此卜居,有些不以为然。但他说,青山不老,绿水长存,黄陂湖或许在不久的将来,能够获得重生的。到那时,欢迎各位到我的山水居中,赏湖光,览山色,挥毫泼墨,举觞痛饮,不亦乐乎?!

我真心希望早有这一天哦!

最忆是江南

白居易说过,“江南忆,最忆是杭州”。两年前的秋天,女儿公务员岗前待职之暇,我们一家三口同游西湖,还有浙西景点。那是两家网站合作的活动,组织有点杂乱,迟滞了时间,杭州匆匆而过,没有找到感觉。所以,我们夫妇偕游,又一次到了杭州。

导游女的解说词颇有文采:千里迢迢来杭州,半为西湖半为绸。丝绸我倒无所谓,为西湖是真正的,“未能抛得杭州去,一半勾留是此湖”。

西湖是诗一般的存在。不用说孤山、白堤、苏堤,也不屑说望湖楼、净慈寺,就是苏小墓和林逋坟,都有着无限的诗情,还有雷峰塔、灵隐寺,更别说耳熟能详的西湖十景“春夏秋冬花,晚云夕月柳”了。

白居易最是情系西湖,他主持修建了白堤,作而述之,行游于西湖,“最爱湖东行不足”,“护江堤白蹋晴沙”,留下西湖诗词十余首之多;那位著名隐士林和靖,生爱西湖,结庐孤山,做了个梅妻鹤子的单身汉,死了也葬在孤山。临终留有诗句:“湖外青山对结庐,坟前修竹亦萧疏”;苏东坡两度任职杭州,前度杭州通判获得了相濡半生的朝云,二度杭州太守留下了名垂千古的苏堤,当然,还有淡妆浓抹的佳句。

在导游的怂恿下,我们自西泠桥西坐上游艇,环湖中三岛一周而回。满载欢声笑语和解说词的游艇,船尾吐着清澈的浪花,犁破波光粼粼的湖面,在温煦的杨柳风中,轻捷地前行。回望孤山,一带绿树繁花,重楼掩映其中,那就是山外青山“楼外楼”吗?沿湖而筑的曲阑亭榭,垂枝拂水,我亦曾在此临湖小憩,坐拥湖山之美;白堤早已是杨柳成荫了,渐行渐远,与断桥相接。

湖中三岛,小瀛洲最大,十多年前,我因公之便初游西湖时,曾经登临过。当年苏东坡疏浚西湖后,在湖水深处建成三座石潭,为防湖泥淤积,明令苏堤至此处水面,不得种植菱芡。时过百年,钱塘县令诗人杨万里,命人取葑泥作埂,在三塔处围成一岛,中含放生池。经后人屡增建制,终成今天的湖中有岛、岛中有湖的奇景,外面是三潭映月。

游艇绕过小瀛洲,苏堤在侧。苏堤春晓乃西湖第一景致,笛曲《西湖春晓》中的柳风鸟语、湖波拍岸的情境,想必取材于此。明朝袁宏道的《西湖游记》描写过:“西湖最盛,为春为月”,断桥至苏堤一带,绿柳如烟,桃红似雾,到处歌乐之声,红男绿女多于堤边的芳草,美丽妖艳至极!今天,我观芳草长堤,桃柳依然,鸟声啁啾,海棠、紫藤点缀其间,六架拱桥凌波照水,游人接踵往返。

三岛中的湖心亭最为雅致,明朝张岱曾于“大雪三日,湖中人鸟声俱绝”之际,“挐一小舟,拥毳衣炉火,独往湖心亭看雪”,此时,“天与云与山与水,上下一白。湖上影子,惟长堤一痕、湖心亭一点、与余舟一芥,舟中人两三粒而已”。

实际上,西湖美景,意犹未尽,远非三两日可以看遍,更何况旅游团的来去匆匆。记得初来西湖,我看过杨万里的莲叶荷花,到过声名远扬的灵隐寺,二次来杭时遥观灯光璀璨的雷峰塔,至于平湖秋月之美,何时方能领略呢?袁宏道也深知,西湖“一日之盛为朝烟,为夕岚。月景尤不可言,花态柳情,山容水意,别是一种趣味”。他在旭日初升、夕阳未落之际,看湖光山绿,观暮霭横呈,玩月下花柳。而张岱则认为,“西湖七月半,一无可看,止可看看七月半之人”,想来也是别有一番意味的。如此说来,西湖之美,非但春秋佳日,非关朝夕晴雨,也在乎世情百态。西湖三味,自古有人领会得来!

与西湖截然不同,桐乡的乌镇有着另一番风情。江南六大古镇之一的水乡乌镇真是古老,据说有六千年历史,古人逐水而居,留下了诸多文化遗迹。春秋时期,乌镇就是吴越边境的重镇了。或许因为古老,与周庄相比,规模显得较小,街巷也比较狭窄。但很难得,景区入口处有座不小的竹林和水杉林,这又让人觉着乌镇的宽绰,不像周庄那样的商业和熙闹。可终究是,相似的石桥河流,相似的乌篷游船,相似的民居石巷,以及听来相似的吴侬软语,让我忘记了到底置身于哪一处江南。

也许,那些蓝印的花布有别于他处。蓝地白案和花鸟纹样,真是经典的图式,朴素、恬静、娇爽而又明快,该是江南水乡风格的影现吧?可惜,我没有看到染作坊里布匹当风的飘逸。

另一处的不同,是中国现代文豪茅盾的故居,这或许将是乌镇的永久魅力所在。这座茅盾诞生和度过童少时代的民居,紧邻着他的母校立志书院,面积不算小,有茅盾亲自设计翻修的书斋,还有一处别致的小庭园,当年他手植的天竹和棕榈,至今繁茂依旧。

原名沈德鸿字雁冰的茅盾先生,是一位革命文学家,早年参加“五四”运动和左翼作家联盟,建国后首任文化部长、中国作家协会主席,其代表作有世人皆知的《子夜》、《林家铺子》等。立志书院现辟为茅盾纪念馆,收藏陈列着不少文物与图片,其中他为故乡的学校等单位的题名书法,字体颀长瘦劲,特别引人注目。这既显示了先生的高度艺术修养,又体现了一代大师的拳拳爱乡之情。可令人费解,建国后的三十多年,茅盾始终没有返回故乡一次……

与茅盾先生密切相关的是“茅盾文学奖”,这是中国第一次设立以个人名字命名的,具有最高荣誉的文学奖项之一。该奖已评奖书目30多部,其中影响深远被拍成影视的有《许茂和他的女儿们》、《芙蓉镇》、《平凡的世界》和《*原》,耳熟能详的还有《李自成》、《秦腔》等。

数千年的乌镇,依然生机焕发,近年来更加名声鹊起,尤其年,乌镇成为世界互联网大会的永久举办地。可以说,乌镇已经开启了走向世界的历史航程!

张先赋,网名张鉴,身为公务员,却醉心艺术,诗词书画文皆精,是一个难得的才子型文人。现为安徽省书法家协会会员,庐江县美术家协会副主席兼秘书长。

年轻时,喜欢过一句话:扬眉天下事,独为你折腰。喜欢那份骨子里的傲气,喜欢那份对爱的专一与深情。怎奈岁月冉冉,谛听着光阴的马蹄声渐次响远,行走红尘,打拼商场,渐渐地,把这份“扬眉天下事”的傲气收敛。时光的磨石把青春的锋芒打磨得圆润晶莹,也把我打磨得和善宽容,静守内心的淡泊与安宁。

如今想来,若把“独为你折腰”换为“独为你低眉”,似乎更为妥帖。

有个叫张爱玲的女子,才情出众,却独在胡兰成面前垂首低眉,低到尘埃。这样的姿态,是因为爱,爱得投入,爱得深沉,爱得忘我乃至无我。即便与胡分歧后陌路,她依然归隐于红尘,抱着低眉的姿态——隐忍,沉默,孤独。我想,为爱低眉的张爱玲一定是不怒、不怨、不恨。却多了几分凉薄与凄清。

如果有个人,一直住在你心底,并在月华如练的夜晚,他蓦然在你心底翻了个身。如果在风含情水含笑的春日,你沐浴着温暖的阳光,看着山坡上开满娇艳欲滴的桃花,想起“人面桃花”的诗句,一刹那,你心里的那个人就突然从心底浮现于眼前,你定是心若春水,波澜潋滟。

徐志摩曾说“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想必一低眉应该和这一低头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低眉,温婉的姿态,隐忍的自尊,在羞涩间散发着古典的暗香,仿佛是打开了珍藏多年的酒窖,让人微醺不醉,恰到好处。

想一个人,只一低眉,月光片片,便纷落在脚尖了;念一个人,只一低眉,心头的那朵花,便兀自盛开了。

自古女子多痴情。若是爱上一个人,无论有无交集,无论几经交集,总是把他深深珍藏于心底,总是不计较他对她有多疏远或冷淡。往往是,她听着别人说起他的名字,心底是一片柔软掺拌着疼痛,脸上却是不动声色的微笑,嘴里甚至是没心没肺的调侃。只有等客散楼空,这才怔怔地伫立良久,半响回过神来,垂首,低眉,黯然神伤,落泪扑簌。

诗人张枣在《镜中》写道:“只要想起一生中后悔的事,梅花便落满了南山”。诗中那种淡淡的自责和恨意久久浸湿我的心房,一想起那种情愫,就不由得暗自垂首低眉,梅花,便落满了心中的南山。

遗憾的是,只是一低眉,人生就过了一半,光阴里就找不见他的踪影。原来,爱情太过浓烈,便会夭折,学会低眉留白,才能长久。低眉,是不争、是谦恭、还是隐忍和美。如此想来,为自己爱的人低眉,也是一种小小的幸福。

此生,只为你低眉。

花月不曾闲

某个春夜,作家张晓风曾写道:丈夫和孩子都睡了,碗筷睡了,家具睡了,满墙的书睡了,好像大家都认了命。而她却有些不甘,“所有的女人仍然有一件羽衣,锁在箱底,她并不要羽化而去;她只要在启箱检点之际,相信自己曾是有羽的,那就够了”。因为有这件羽衣,在那个寂寥的夜里,坐在那儿,她便觉到山在、水在,花月亦在。然后“系舟水湄”,心便澄澈如月色,饱满如花开。于是,她欣喜道:“只要有一点情意,我是可以把车声宠成水响,把公寓爱成山色的”。

其实只那一点情意,便令她心若花开,情澄如月,这便是文人的特质。哲学家喜欢说“我爱故我在”,这是理性的思辨。当然,这爱是指人间大爱,是善的因,也是善的果。

此际,一轮秋月凉如水。我抬头望月,月亦望我。一朵菊蕊独盈枝。我低头怜花,花亦对我。看花,望月,也看到我自己。花在,月在,我便在。这样的日子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如若在这样静美的心田,再拥有一份美好的记忆,纯美如洁白的栀子花,开在你的心头;干净如皎洁的月亮,挂在你的窗前。或是有一个可以想念的人,想起时不悲不伤,念起时不惊不扰,有万般柔情千种怜惜,岂不更具情怀?

曾一直喜欢纳兰的《生查子》。“散帙坐凝尘,吹气幽兰并。茶名龙凤团,香字鸳鸯饼。玉局类弹棋,颠倒双栖影。花月不曾闲,莫放相思醒。”纳兰用华丽的词藻写尽了相思与惆怅之苦。那花娇月明的,一刻也不曾辜负春光,他又如何肯从思念爱人的梦里醒来呢?其心澹澹,其情濯濯,千年之后依然感人肺腑。

然而,人的一生总有爱不了的人。那人便一辈子住在你的心底。或许,在某个落雨的夜晚,亦或是一个黄昏的街头,你在路边看到一个极似他的身影,你一下子便想起他来,于是你的心也柔软了起来。原来啊,花月不曾闲,光阴也不曾歇,你一路在行走,看过绿的叶,拾起落的花,想念一个人。人生的路还很远,心比路更远,达不到便不曾闲,奔波里坚守着思念的底蕴,辗转中更知生活的意义。因为你正在走他走的路,住他在的城,沐浴照耀他的阳光,呼吸他呼吸着的空气。

于是心安。在窗前小坐,看月色,听风吟,想孤单的自己并不孤独,一路走来,日光清朗,月色明净,千里之外,有人同行,有风同拂,有月同沐,而花影无数,一如那不得醒的梦儿。

其实,是你不愿醒来。

徐革萍,网名为帘卷西风瘦、诗香盈袖,安徽庐江人,现为中国诗词研究会会员,安徽散文家协会会员。近年来,先后在《散文诗》、《华夏散文》、《诗中国》、《齐鲁诗刊》、《关雎爱情诗刊》、《巢诗刊》、《中华诗词月刊》、《新安晚报》、《安徽日报》、《合肥日报》、《安庆晚报》、《巢湖日报》等报刊杂志,发表散文诗歌百余篇(首)。

向往桐城

仿佛我和这桐城的雨是有缘分的。

两次去桐城,都下着雨,一次是冬末春初,一次是春末夏初。雨都不大,断断续续的牛毛细雨,若隐若现,但那种潮湿是入骨的,好似在你的心底里,硬生生地长出文字的苔藓。

同在江北,桐城的老街,我尤喜欢,和我老家的街有着七分的形似,十分的神似。仿佛时光穿越,摸一摸,嗅一嗅,那些熟稔于心的记忆,就像一朵雨花溅起的旧尘,立马就鲜活了起来,只不过依然是旧时的脸谱、旧时的情景、旧时的台词罢了。

说来也巧,我曾有个要好的女文友就是桐城的。读书的时候,我很喜欢听她说话,似戏台上黄梅戏一般的对白,抑扬顿挫,温温软软的,让人着迷。偶尔,有家住北方文友模仿她,她竟会脸红起来,让人顿生怜惜之情。别人问起她的籍贯,她总说自己是安庆的,绝口不提“桐城”。其实,我们都知道桐城,这个中国历史上曾闪耀过炫丽“桐城派文化”光芒的桐城,在喜欢写字人的心目中,份量是很重的。现在想起来,她不提自己是桐城的,恐怕是顾忌自己有什么言语上的闪失,玷污了“桐城”这两个字的吧。

有时候,畏怯也是一种爱。

因为喜欢这个女文友说话的味儿,我喜欢上了黄梅戏,异想天开地,竟想寻得一个桐城女子来做老婆,每日里男耕女织,妇唱夫随。但天不随人意,桐城与我,终究不过是一场若即若离的偶遇。

认识桐城,因为桐城有个诗人叫陈所巨。

那时候,大学校园里最吃香的就是写诗的“文青”。文青们留着长发,腋下夹着一本厚厚的诗歌集,喜欢在校园里招摇过市。除了吃饭睡觉拉屎,私下里他们最喜欢干的事,就是读诗写诗交诗友。偶尔,和几个牛逼哄哄的“校园诗人”在一起干酒吹牛,感觉自己就是那闪闪发光的“诗人”了。

知道陈所巨,是因他的诗集《玫瑰海》,很粗糙的装帧,几毛钱,那是一本薄得可怜的小册子。我喜欢购书,看到喜欢的书,就像看到钟情的女人一样,是不吝惜银子的,至于我为什么买她回来?我都想不起来理由了。挤压在那些装饰典雅的意象派、朦胧派之间,她更像是一个陪嫁的丫头,显得愈发单薄,甚至有点刺眼。偶尔翻她,权当是吃多了西餐,来点萝卜烧猪肉,也很合我的胃口,日久生情,竟也生出一丝欢喜和牵挂。只不过,我一直都没有成为诗人。

桐城与我,很长一段时间,是一种向往和被向往,很纠结。我想去桐城,想去拜访诗人陈所巨,终究也未成行。再后来,诗歌远离了我的生活,桐城与我,也是渐行渐远。再次想到桐城,是在报纸上得知陈所巨先生不幸去世的消息,那是远离诗歌很久之后,淡忘已久的“我想去桐城”的愿望,悲然又起。

年3月,因工作需要,我曾第一次走进过桐城,接待方盛情,在工作之余,安排我们参观了桐城文庙和六尺巷,穿行在冷漠的雨中,想到陈所巨先生,想到斯人已去,竟然徒生莫名的失落和遗憾。就像那场不期而至的雨一样,匆匆而来,匆匆而去。

我一直想去桐城,但为什么而去?很情绪很模糊,以至圈内好友都被我的直执,莫名其妙地感动着。这次桐城之行,与其说是一场蓄谋已久的文字活动,还不如说是一种诗意的冥想和抵达。

不知道,我是否抵达了向往中的桐城?

等谁去草原

神一样的龙女终于去草原了。

我是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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