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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个贫瘠的年代里,诗人有什么用呢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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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个贫瘠的年代里,诗人有什么用呢?
  
  
  
  
  
  
  
  
  
  
  
  
  ──荷尔德林

燃烧的迷津

文/朱大可

文章删减过多

阅读全文请网络搜索

A边缘的景观我所面对的文化(无论它是种族的还是世界的)充满着对诗歌的各种误解。诗并不像人们确信的那么重要,它不是什么“种族的触角”,相反,它有时候不过是种族的渲泄物而已,然而正是那种对诗歌的过高估价导致了某个运动的诞生。一切询问和回答“诗是什么”之类问题的企图,无论它来自艾兹拉·庞德,还是托玛斯·艾略特,都是毫无意义的。我们只须问“诗人是什么东西”或者“人为什么写诗”就足够了。只有这类问题能够帮助我们了解大陆先锋运动的真相。在东亚大陆的汉语言区域内,几千年来簇拥着无数写诗的人,其中包括乡村教师、孔教信奉者、落魄文人、商贩、寺僧、庄园主、各级文官和他们的幕僚、宫廷大臣、皇帝的妃子以及皇帝本人,等等。隐士的茅舍和君王的香气四溢的御花园,都是诗人的摇篮。他们寄生在韵文的芬芳里,像虱子寄生于美人的云鬓。这是教养和学识的面具,入仕的门,托付情思与抱负的箱笼。作为汉文化的真正内核,它的功能向存在的领域全面开放。各种复杂的生存意图向一个容积有限的文本倾倒,使诗歌变成一个庞大的亚文化肿瘤。而诗人的大规模增殖,则成为现今时代最古怪的公害和噪声源。

B迷津里的博弈者诗歌现存格局已经揭露了生存处境的真相。种族是一个超验的母乌托邦,它的全部价值通过无数子乌托邦──圣朝而现世化。在时间的向度里,圣朝辗转更替,盛衰有常,使历史的质点不均匀地分布,这就是汉、唐、宋、元的序列产生的原因。这些伟大的圣朝、东方的奇迹,像花朵一样依次盛放和枯萎,从我们身边经过,走向一个漫长故事的最后终结。在一个圣朝和另一个圣朝之间,是一些黑暗的迷津和荒凉的渡口,使来自旧圣朝的逃亡者迷失。迷津事物或迷津空间,隐匿了大量的死路和迂道、大量的危难与死亡,以及大量的秘密价值和生命契机。迷津是多种统计单位的人(个体、团体、种族和人类)所必须经历的关隘和门,使生命获得无限众多的前景。然而,只有真正的大师才掌握了逾越它的线索,并进而抵达辉煌的彼岸。那些精神平庸的蝼蚁、赌徒和市民,在所有的时代都是迷津的囚徒,对他们而言,迷津既是摇篮,又是墓床。处在迷津里的人和处在圣朝里的人是全然不同的。圣朝里的人,像李白和苏轼,被盛大的气象所感动,诗句明亮,犹如晶莹的器皿,陈放着来自形而上的太阳的光辉。迷津里的人,像李商隐和曹雪芹,是从圣朝的枯枝上飞走的夜枭,在没有光源接引的津渡悲怆地啼啭,说出对个人或种族的无限惑疑。迷津处境和迷津心情,是先锋诗歌运动的全部精神起点。来自旧圣朝的逃亡者,最初具有狐疑的品质,在“我不相信”的聒噪中向迷津惘然行进,随后便失去了辨认价值方向的一切机能,成为纯粹的迷者。这是被“朦胧”的字词吞没的人,失掉存在尺度的人,或者说,是被“多元”面具掩饰着的无元的人,面对各种险恶的门而不知所措的人,等等。正是这种迷妄性使之能够被市井(日常生活迷津)、旧圣朝(历史迷津)和西方经典(语言迷津)轻易地劫持,并带往虚假的彼岸。杨炼与周易八卦的亲密关系,是先锋诗人在迷津中陷落的一个最初的证词。那些曾经同迷津搏斗并且被打败的人,他们的经验写在诗句里,像分布在岔口的死亡标记和箴言,使来者得以规避。在这个意义上,先锋是率先殉道的人,前仆后继地喊出福音,然后被时间迅速抹除,但这里并不排除出现某些因机遇而接近真理的人的可能。他们迂回地越过沉没的津筏、被诗句的封条打过叉的门道,以及前驱者怨气冲天的遗骸,逼近那个唯一和最高的实在。一个我所看到的先锋运动的核心,其中至少包含了三种彼此不同的类型:抒情诗人、强力诗人和玄学诗人。尽管他们的言词仍然残留着各种伪化(尤其是仿写)的迹象,但他们却已经停泊在离真正的门最近的处所。福音就这样怜爱地击中了他们,使他们的容貌变得明亮起来。从前驱者倒下的地方起步,向未来的事物眺望,这无异于一群跛者获得了飞翔的能力。什么是跛者或完美的人?这个问题很难确切地给予回答。审视一个诗人,指望他像神那样,同时具备质朴纯真的热烈情感、实现伟大信念的强悍意志和无限深邃的洞见力,是不可能的。天才的完整灵魂,像殒石一样下降人间,在荒凉无言的大陆上跌碎了,破裂成一些次等的心灵,他们仅仅据有某一方面的特殊秉赋,藉此沿着诗歌的凄凉道路缓缓前进。

C走出迷津

◎相对主义:价值的遁词先锋诗歌运动的全部优劣是在一个严酷的时代被命定的。大数量的劣质人口和四分五裂的信念格局,像黑暗的涌流,为诗人利用诗歌满足革命的愿望提供了腐败的根基。绝望者们组织各种诗歌互助团体,高举哥老会、袍哥和青帮的不屈旗帜,编印粗糙或精美的地下诗歌读物,喊出咄咄逼人的美学宣言,使人间充满动乱和预言的气息。这一由无数小型公社构成的诗歌运动,在年发育成庞大的形态。徐敬亚策划新诗大展的消息是史无前例的福音,在它的感召之下,诗歌爱好者的零散个体匆忙集结起来,自我命名和赶制宣言,使“流派”数量急剧扩张到六十余种。复合的灵魂们簇拥在两张八开报纸上,用破碎的口号和诗歌残片撰写了作为运动的诗歌革命的重大新闻。运动,这个词正是我们理解先锋诗歌意义的逻辑起点。由公共传播媒介所推荐的群体行为就像欲望的潮汐,在无比痛楚的月光下涨落,发出摇撼人心的呼啸。运动是火的花瓣、成群结队的牙齿、由密集点阵集合成的宏观图象,只有从一个浩大的立场出发,才能舍弃它的细枝末节,洞察作为整体和过程的辽阔意义。时间之手的介入,注销了一切单个诗人及其文本的独立意义,把它们改变成转瞬即逝然而赏心悦目的泡沫,为某个巨大的涌流服务。那么,一次描述了运动轮廓的“大展”,受到来自官方和民间的双重攻击,就是十分自然的事情。因为其中最有力的指责,恰好指涉了参与“大展”的文本的低劣性。这正是“文本美学”的传统立场:愤怒于一切不能奉献出硕鱼的潮汐。这种渔夫信条无疑损害了对先锋运动及其展出事务的评判。先锋诗歌的主要形态决不是字词文本,字词的意义附庸于操作,它必须在录制了运动的明亮律动之后才闪烁出微弱的光辉。同样,只有在先锋运动的尽头,才可能出现经典诗篇和大师的身影。然而真正严重的威胁不是来自对文本的负责,相反,它来自某种颂扬。运动的迷乱气质诱惑了好心肠的观察家,并为相对主义美学提供了实证。宣称诗歌向度的多元特性,或用无数细碎和相互平行的价值单元肢解那个唯一的价值之王,这就是空间相对主义的罪恶,它杜撰了关于迷津消失的神话。无数五官残缺的头颅(元)在迷津里疾走,判定所有岔道和死路的值皆为真值,足以把人们准确无误地引向新圣朝的乐园。这样,迷津就首先在心理上而不是在实际上失去了效用,从危机四伏的猜想空间转换成了各种真理命题的汇集。用多元主义学说迎合迷者摆脱迷津的痛切愿望,或者,劝慰所有被时间进程遗弃的诗人,这显然是众神时代的精神特性。无限众多的神灵在人的四周舞蹈,掌管每一条秘密路径。一个神就是一个向导或一架路标。在这样的时代,真理俯拾皆是。它不需要我竭力探寻,而只须随便挑选一下就够了。在一个咒语、一声祈祷、一段旋律性哭泣或歌唱性吟诵之后,神就应召而至,向我出示浩大无边的幸福。让我们回过来阅读书写在那些“流派”旗帜上的宣言吧。我要援引“撒娇派”的例子,它清晰地表明了一群愤怒的学生是如何用“撒娇”把自己从无望的怒气中解放出来的。“撒娇”是饱受屈辱的心灵所采用的奇怪的抗议方式,它起初满含着对反叛的思念,而最终则趋向于意志的自我消解。可以断言,撒娇的人企图推荐一种策略,即通过自我弱化和自我颓废来嘲笑一个早已失去慈爱与关怀的母体。而这种嘲笑在击中了种族母体的冷酷面容之后,也沉重地回击了嘲笑者自身,把他们同样推入迷津中最阴冷的囚室。撒娇的或不撒娇的,这些受到多元主义者热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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