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年是玻利维亚历史的重大转折点。对于当时的人来说,这一年最富有戏剧性的事件是智利侵略者完全击败了玻利维亚军队,太平洋战争让玻利维亚丧失了沿海地区的全部领土。虽然不那么富有戏剧性,但同样重要的事件还有,一个新*府取代了原来的军事考迪罗*府。
新*府让国家各方面都发生了变化
尽管在共和国建立55年的历史中通过军事*变来实现*府更迭已经司空见惯,但事实上这个新*府还是标志着国家*治演变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它本质上是平民寡头*府,却代表了初步具有活力的共和国*府,因而直到年,这届*府都是玻利维亚*治生活的典范。虽然国家丧失了出海口,但是从年开始直到现在,玻利维亚在国际事务中一直保持着最不妥协的*策。现代**制度和平民统治*府的建立必将会在玻利维亚社会中产生长期的*治、经济甚至社会和文化方面的变化,而这些变化又会引发深刻的历史变革。
年以后玻利维亚*治上的基本稳定和成熟并不是与智利战争的结果,而是源于玻利维亚经济上的根本变革,因为这种变革早在30年前就已经开始了。大约从19世纪中期开始,银矿开采打破了持续半个世纪的萧条,经济已经开始大规模地重组。这一重组包括以购置现代机械的方式引进资本,加强采矿公司的基础建设,*府为生产和货币发行松绑。所有这一切都需要相当长的时间,因为大部分的资本都得从内部产生,还要培训新一代的工程师以便发展工业。到了19世纪60-70年代,无论在产量上还是在技术上,玻利维亚采矿业都达到了世界先进水平。这就引起了对资本的更大需求,于是,玻利维亚高原矿区的开采开始向智利和欧洲资本开放。
采矿业开启机械化时代
新型的采矿精英在*治上初步组织起来,打破了国家在银矿开采出口方面的垄断,接着开始形成一个联合的压力集团已迫使*府对他们的利益做出更多的让步。这些利益主要集中在一点上,那就是要建立稳定的*府,这样的*府能够在财*上支持建设连接矿区的铁路,这对于采矿业主们是至关重要的和急需的。在白银价格长期走低的情况下,国际市场正在进入一个开足马力进行矿业生产的新时期,这种形势迫使玻利维亚的新型采矿精英们不断地降低生产成本并增加生产能力。这就需要引进机械设备和电力,最主要的是运输机械化。
机械化和电气化开采是玻利维亚新型采矿精英们的头等大事,可是运输问题则是他们力不能及的。这个问题的解决需要投入巨资,目前已经成了玻利维亚发展的主要障碍。正因如此,*府的资助和国际资本的引入才变得十分迫切,而这只有依靠一个稳定的*府才能对他们的需求做岀反应,才能为他们提供帮助。对于他们来说,战争是噩梦,他们希望尽早结束战争,希望一切向着有利于玻利维亚的方向发展。在与新生代智利资本家建立了密切联系之后,玻利维亚新矿主们认为,战争断绝了他们新的资金来源,同时也阻断了他们与国际贸易的联系。他们对历届军事*府极为不满,认为这是战争的主要根源。结果矿主们形成了一个强有力的和平**,并把希望寄托在开明的坎佩罗将军身上,正是这位将军协助他们在年12月打倒了达扎。
因此,他们寻求一条迅速结束与智利冲突的途径,寻求对全部丧失土地的赔偿,并将这笔赔偿用于铁路建设。为达到这些目的,他们成立了一个正规**,叫作"保守*"。遵循南美大陆其他国家类似运动路线建立起来的玻利维亚保守*实际上与传统建*模式大相径庭。在正式表示要保护教会利益的同时,保守*主要关心的却是建立强有力的议会体制的*府,平民的而非军方的总统制度,一个致力于赢得广泛群众支持的、为建立国家交通基础设施为市*目标的*府。由于玻利维亚教会所起的社会作用不大,最后完全成为一宗*治机构,玻利维亚从来没有出现一个强大而团结一致的反教会运动。因此,与同时代拉丁美洲其他绝大多数类似**不同,玻利维亚保守*很少对自由的反教会改革进行反击,恰恰相反,他们将自己的全部精力放在玻利维亚的*治和经济现代化的目标之上。
玻利维亚现代出口部门的发展对于国家的经济、*治乃至社会结构都产生了重要影响。鲁罗和波托西采矿业的发展带来了对于食品和劳动力的新需求。结果有大约万的玻利维亚人深受这一变化的影响。商品农业区域因此而获得了动力,铁路建设则创造了新的市场,并把原来分立的部门或领域联系在一起。
庄园制度与土地自由买卖制度
所有这些发展意味着,如同曾经被限制的矿业一样,几乎停滞了近半个世纪之久的庄园制度又开始恢复活力并发展起来。同时,由于过去一度成为*府财*收入主要来源的印第安人头税已经越来越不重要,这就是说,国民*府不再依靠保护印第安人的自由社区来获取利益了。同时,印第安自由社区的土地所有权问题早在19世纪60年代的梅尔加雷霍时代就已经岀现了,只是由于印第安人的坚决反对,当时要停止印第安人社区土地所有权的企图才没有实现,那些社区有效地维护了他们对土地的控制权。但是,到了19世纪70年代,白人和墨斯提佐人开始施加越来越大的压力,新的城市市场和矿业领域的市场刺激了土地精英们开始了新一轮的对自由社区所有权的全面质疑。这些社会精英接受了那种所谓“自私理论”,认为社区是一种过时的土地占有制度,是社会整合和现代经济发展的障碍,他们所用的是19世纪关于自由农民宜接拥有土地所有权的古典自由主义思想。19世纪80年代,精英们强烈要求自由社区接受土地自由买卖制度,土地所有权归个人所有,而不是归集体所有。这就是要创造一种个体印第安农民身份,这种印第安农民拥有合法的土地所有权,同时,给予庄园主一种权利,使他们通过购买一些小片土地来打破自由社区对土地的实际控制权,以此来摧毁印第安社区的内聚力。余下的工作就简单了,运用司空见惯的欺骗或强迫手段购买社区的土地。不久,高原地区和邻近河谷地区的庄园就星罗棋布地建起来,这是以印第安人失去土地所有权为代价的。
19世纪60年代,梅尔加雷霍对印第安自由社区的侵占就是以这些“自由主义”思想为依据的。但是到了19世纪70—80年代,新资本的注入使这种侵占攻势更加有效了。因此,从年到年,玻利维亚进入了庄园建设的第二个高潮时期。在80年代,印第安自由社区仍然掌握着一半的土地和一半的农村人口,而到了,印第安人区所控制的人口和土地下降到了原来的1/3。这样,印第安自由社区的势力已经确定无疑地被打破了。印第安社区只占据着一些边远地带,是20世纪30年代玻利维亚国民经济的萎缩阻止了印第安社区土地所有权的彻底丧失。
对于印第安人来说,印第安社区逐渐衰落不仅意味着土地所有权的损失,而且还意味着社会统一性的结束。在很多庄园重新建立了自由社区的*治和社会管理机构的同时,庄园中的艾鲁阶级通常无力保护其成员免于从一直居住的土地上被驱逐的命运。况且,庄园所需的劳动力比印第安自由社区需要的劳动力要少得多。结果,印第安人的社会模式逐渐瓦解,他们纷纷流落到城市,城市和乡村墨斯提佐人口开始增加。阻止印第安文化全面崩溃的唯一因素是整个19世纪印第安农民人口数量的持续增加。虽然在19世纪中期出现的一系列瘟疫放慢了人口增长的速度,但是像霍乱这样的传染病在19世纪最后25年内已经消失,因此人口增长势头依然很猛。由于20世纪30年代以前农村缺少公共教育,乡村各个阶层和团体使用的语言依然是本土语言。
共和国*府仍然是少数人的
在历史进入20世纪的时候,尽管玻利维亚也发展了现代岀口企业,庄园经济有了大规模扩张,甚至也开发建设了一些现代城市,但玻利维亚基本上还是一个以印第安农民为主体的农业社会。年的人口调查显示,土著人口占全国人口总数的52%,到了年,土著人仍然占51%。即使使用最宽泛的城市定义,玻利维亚在年仍然有73%的人口居住在农村。最后,西班牙语仍然是共和国中少数人的语言,即使在讲西班牙语的人口中文盲率也非常高。以7岁为基准年龄计算,7岁以上的人口中受过一些学校教育的人只占人口总数的10%,到了年这一数字只增加到16%。况且,这一数字很可能也是过高估计了。
因此,年以后的共和国*府是建立在少数人基础之上的,*府所代表的仅仅是那些操西班牙语并受过教育的人的意图和目的,这些人至多占总人口的1/4。如果对于投票者的受教育程度提出要求,对担任公职的人进行财产限制,那么玻利维亚*府从根本意义上讲实际是一个有限的参*体制。到年,玻利维亚参加选举的人数也仅有3万到4万人之间。
至于印第安农民,到年也还谈不上民主和参*。在这方面,历届共和*府比军事考迪罗统治对农民的剥削有过之而无不及。不管是矿主还是庄园主,白人精英的经济发展总是以牺牲印第安人的利益为代价的。那些白人社会精英有一个无可争议的共识,那就是使印第安人远离*治,剥夺他们拥有武器的权力和有效表达抗议的手段。军队,特别是现代化和专业化以后,成为迫使印第安人处于服从地位的不可或缺的工具,也是用来镇压时常兴起的印第安人起义的工具。
玻利维亚白人精英分处不同的*治派别,甚至拥有打倒*府的武装。但是,这样的冲突和暴力行为通常有一个明显的界线,那就是基本上限定在城市和阶级事务内部。白人精英之间的纷争几乎不求助于任何非精英和非西班牙语的群体。年到年的*治生活在很大程度上又严格地限制在统治阶级内部。仅有的一次例外发生在年,当时印第安农民被允许参加了短暂的全国性*治冲突,但那次*治冲突的结果却是以印第安领导人被镇压而告结束的。对于印第安的乡村广大民众来说,表达*治意图是传统乡村长者的事,或者局限于领导他们进行“种性战争”的临时叛乱领导人手中。这些反叛或起义通常发生在一些小社区,本质上的防御性的、自卫的,比如对印第安人加强剥削的抗议,或对土地所有权的侵占等。直到20世纪,真正关心*治生活的人甚至作为观众参与的人只占国民人口的10%到20%,正式登上国家*治舞台的人极少。
玻利维亚的文化生活乏弱
经济上的变化对于国民的*治和社会生活产生重大影响,同时,国家的文化生活也没有摆脱这种影响。在共和国成立初期,文化生活非常少有。玻利维亚独立以后,社会和思想都处于封闭状态,这对社会精英的思想和行为也产生很大冲击。就像是那些巨额富豪不再保护大众艺术一样,其实这种情况早在殖民地时代就已经很严重了。
虽然新式大学在19世纪初期已经建立起来,如位于苏克雷的圣弗朗西斯科泽维尔大学,那里是玻利维亚国家的知识和学术中心。但是,来自智利和里约拉普拉塔的学生来到这里已经不再是为了研究学术,因为那些学校的主要活动领域仍然是神学和法律。另外,由于城市管理官员的缺乏,再加上玻利维亚国际贸易和联系的减少,这就意味着直接来自欧洲的推动力已经荡然无存。现在,玻利维亚只能通过其邻国的经验来获得欧洲当代思想文化的影响。因此,在19世纪初的几十年内,玻利维亚的思想文化活动在深度和广度上是该国最差的历史时期。
当然,在这种总体形势下也有一些例外。有些曾经在国外留学、在国外写作、或者在国内完全封闭的环境中工作的人,就与众不同。还有一些外国杰出的知识分子,如何塞华金莫拉,巴托洛米米切尔和拉蒙索托马约尔瓦尔德斯,他们旅居玻利维亚期间写诗歌、创作小说、编写历史,或从事其他人文作品的写作。这个时期,流行着一种以小册子为方式的出版物,内容主要集中于当时的*治和经济方面的问题,但是极少有创造性见解的作品,因此都影响不大。年以前唯一的一个例外是何塞玛丽娅达伦斯,他写了一部玻利维亚社会统计著作并因此而当之无愧地被誉为玻利维亚社会科学之父。他还为系统地建立19世纪40年代的玻利维亚的社会和经济结构做出了不懈的努力,这也是独一无二。他在工作中显示出的聪明和智慧表明,作为一个社会科学的研究者,他对欧洲最新的学术研究成果了如指掌。
在文学和艺术领域,玻利维亚人根本谈不上什么建树。玻利维亚人写的第一部小说直到19世纪60年代才出版,第一批昙花一现的文学刊物直到60年代末70年代初才出现。这个时候玻利维亚的诗歌和戏剧被该国的文学批评家评论为最拙劣的作品。唯一的例外是纳塔涅尔阿吉雷),他被认为是玻利维亚最重要的现代小说家之一。尽管在年以前纳塔涅尔阿吉雷已经开始接受正规的教育,也开始了早期文学写作,但是,他的重要作品在年以前还没有被出版。
玻利维亚文化生活复兴
年以后,随着稳定的平民*府的建立,国民财富的增加,职业的专业化,以及学校现代课程的设立,玻利维亚文化生活得到了复兴。个体作家互相之间建立了联系,条件好一些的个体作家有很多机会从事写作,或者到国外生活并参与拉丁美洲或欧洲的文化生活。因此,玻利维亚诗人里卡多贾米斯弗雷耶与布宜诺斯艾利斯的鲁宾达里奥成为现代主义运动最强有力的声音,风靡了拉丁美洲和西班牙文学界。像加百里尔勒内莫雷诺这样的国民作家,作为玻利维亚历史学家的领头人,供职于智利的图书馆和档案馆。还有一些小说家和散文作家,如阿尔塞德斯阿尔古耶达斯,生活在巴黎,因其现实主义的创作风格而享誉美洲。随着人文著作、诗歌以及其他文学作品数量的增加,玻利维亚人将这一时期的作家称为“19世纪80年代作家”,这是共和国涌现的第一代作家,他们为后代的文学和人文创作奠定了重要的基础。从19世纪80年代到20世纪20年代这段时间,不论从哪方面说,都看成是玻利维亚民族文学的“黄金时代”。
结语:在年以后,玻利维亚就进入了典型的文官统治时代,并且确立了现代议会制度,同时发展了国家的*治经济和文化等各个方面。庄园经济以及文化生活等都得到了复兴,而玻利维亚也从此进入了新时代,经济快速增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