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
年9月,最后一届军政府被迫辞职,人们决定重新召开年选举产生的国会,这样做的结果是玻利维亚结束了军政府统治的年代。重新召开的国会立刻在年8月选举赫尔南希尔斯朱阿佐为总统,一气之下又恢复了民主政治体制。
在新政府中,左派代表人物是希尔斯朱阿佐,他是民族主义者革命运动党重建进步派的领导人,这一派与中间联盟的传统劳工领导人、玻利维亚中央工会领导人、新的农民阶级领导人、左派的各个党派以及由副总统杰姆帕斯扎莫拉领导的由激进知识分子组成的革命左派运动党联合在一起。右派和中间派就是年、年大选中产生的那些政党,所有政党都发展迅速,成为国家未来10年的主要政治力量。中间派是维克多帕斯埃斯坦索罗领导的历史上的民族主义者革命运动党,这是该党内部老中间派和右派的联合体,另外还有一派现在虽然独立于民族主义者革命运动党之外但却继续坚决支持帕斯埃斯坦索罗的印第安领导人。最后是班泽尔在军事政权统治末期建立的民族主义者民主行动党。
年4月,该党又扩大了规模,将长枪党以及重建的革命左派党纳入其中。令很多人惊讶的是,这一政党要比想象的更有潜力,它不仅使雨果班泽尔成为合法的强有力的平民领袖,还在班泽尔的大旗下聚集了许多新的经济精英,例如,私人矿业企业家、圣克鲁斯地区的大农场主以及自从国民革命25年来涌现出来的高级技术专家。班泽尔设法成功地使自己远离-时期的军事集团,并不断地支持民主进程,因此而成为平民政治体制的重要支柱。军事集团统治时期耽误了年轻一代平民政治领袖的岀现,自然也为国民革命时期的老领袖提供最后一次领导机会。20世纪80年代前半期的领导人就是20世纪50年代的领导人,但后半期年轻的政治家开始接管国家政治。
希尔斯做出了一个令人震惊的决定,他废除了在阿根廷军官和国外法西斯分子的帮助下建立起来的玻利维亚最后一个军政府。很快,德国法西斯盖世太保头目克劳斯巴尔比耶尔被遣送法国,恐怖主义分子皮耶尔路易吉帕格里埃则被转交给了意大利政府。同时,阿根廷人也被驱逐出去,玻利维亚政府很快从军队中清除了那些更具有独裁倾向的领导人。这样一来,玻利维亚举国上下和国际舆论对这届政府的措施大加赞赏。
但是,年8月希尔斯朱阿佐政权接管玻利维亚政权时该国的经济破败不堪,人们预料在未来的几年间形势会变得更加糟糕。尽管反对党领导者向来是以正直诚实而著称,但希尔斯朱阿佐是一个无能之辈,一个拙劣的政治交涉者。在他当选的几个月里,他就疏远了革命左派运动党以及其它的主要支持者,而且也没有能力解决严重衰败的经济问题。这些因素加在一起必然严重损坏该政府的声誉,尽管这个平民政府的合法性是毋庸置疑的。
70年代末,欧佩克油价的膨胀结束了,玻利维亚矿产和石油产量下降,再加上军事集团统治时期对国家管理不善,结果造成了的公共事业部门陷于瘫痪和使私人经济的严重萧条。—年间,玻利维亚农产品产值下降了11%,进口额下降25%,这种情况的出现是由于农产品本身的生产受到年严重干旱的影响。年,在世界矿产价格高昂而利润微小的情况下,玻利维亚的外债高达30亿美元,这个数字在拉美国家中虽然是比较低的一个,但对玻利维亚来说却是难以承受的。因为,这一数字相当于玻利维亚国内生产总值的80%,为了还这笔债务,玻利维亚只能将年出口总额的36%付给人家。
更为值得一提的是,玻利维亚的锡生产在20世纪首次出现严重而又长期的下降。尽管在70年代平均每年的产量还能达到3万吨,或者说在-年间还能保持在2万吨以上,但在年产量却下降到不到2万吨并持续下滑。年,碳氢化合物,即天然气,首次取代锡成为玻利维亚的主要出口产品,同年,巴西超过玻利维亚.成为拉美最大的锡生产国,玻利维亚锡产量下降到只占世界总产量的6%。到了80年代末期,玻利维亚的锡产量下降到每年1万吨,这个数字仅相当于巴西上升时期锡产量的一半,年,分为米提亚矿和芝卡矿的那些私人矿的产量首次超过玻利维亚矿业集团。可以说,玻利维亚历史上锡的时代在80年代后半期正式结束了。
尽管国际市场对可卡因的需求在不断增长,但这种高额获利的出口还是难以补偿矿产业经济的萧条和国外援助资金的欠缺。与此同时,尽管国家税收减少了,但玻利维亚政府还是无力控制消费。对于希尔斯政府来说,唯一的解决方法就是印刷更多的钞票。—年间,玻利维亚流通中货币量增长了%。在这种情况下,物品价格随之疯涨,年5月,玻利维亚进入高通货膨胀期,每月价格增长率达到50%,而在70年代,平均增长率仅为4.7%,通胀率也只有15.9%。在80年代那10年间,价格增长下降到平均每年2.3%,通货膨胀率平均每年为%。年,通货膨胀率首次达到3位数,年达到%。在年的上半年,通货膨胀率猛增到%。
在这样严重财政赤字危机下,希尔斯朱阿佐很快就发现他自己已经失去了民众的支持,大部分政治盟友也开始纷纷离政府而去,这是不可避免的。年1月,帕斯扎莫拉辞去副总统职位,革命左派运动党退岀政府。希尔斯还失去了莱钦、玻利维亚中央工会以及民族主义者革命运动党中许多老盟友的支持。尽管希尔斯朱阿佐自行绝食使他成功地实施了年策略,甚至被军方绑架,后来由于广大人民的反对而化险为夷,但是希尔斯还是没有能力治理国家,或是有效地实施任何稳定政策。考虑到现在的僵局,有人说服从年开始担任总统职务的希尔斯尽早辞职,因为他的任期实际上是从年开始的,所以他也同意在年7月举行大选。
年大选为老党派,尤其是通常所说的历史悠久的民族主义者革命运动党和民族主义者民主行动党,提供了一次加强实力的绝好机会,但这也给许多新党派成为独立实体以天赐良机,这些党派是在希尔斯掌政以后形成的民主派和左派的联盟。在已经形成的左派政党中,帕斯扎莫拉于20世纪70年代建立的革命左派运动党以及20世纪70年代由马尔塞罗盖罗加圣克鲁斯建立的“玻利维亚第一社会主义者党”是最重要的两大政党。但是,考虑到未来的发展,更值得一提的是图帕克卡塔里革命运动党,这是一个直接代表印第安人权利的政党,该党获得了2%的选票。
多年以来,玻利维亚中央工会一直疏远印第安领导人,而印第安人的领导人一直与军事农民联盟左派思想有关联,但实际上,一个全新的自治印第安人的领导层已经发展起来了。早在20世纪60年代初期,在传统的乡村协会中,年轻的领导人就成长起来了,特别是在过去讲盖丘亚语的艾玛拉人中间更多一些。年发生的对科恰班巴包围以及接踵而来的军方对农民的大屠杀,都促使这些新人登上历史的舞台。年,艾玛拉农民在拉巴斯地区组织了图帕克卡塔里运动。70年代末期,该运动接管了官方政府控制的大部分农民协会,并组织了自己的“玻利维亚农工联合辛迪加同盟”。年,卡塔里运动夺取了艾玛拉农民协会的领导权,并在玻利维亚中央工会中获得代表席位。同年,玻利维亚中央工会第一次任命名叫吉纳罗弗罗雷斯的印第安农民领袖为该工会的领导人,他也是卡塔里运动的成员。玻利维亚中央工会的这种巨大转变使农民领袖、政府工人和城市工会会员取代了先前很有政治地位的矿业工人而成为全国工会组织,不但现在是这样,而且后来一直没有改变。现在,那些新的印第安人领袖提岀了一系列要求,其中主要涉及对他们在农产品价格、信用、教育和健康医疗方面的待遇平等问题。同时,他们还就玻利维亚民族认同的依据进行重新认证和现代社会中印第安人的角色问题提出了一系列的建议。
伴随着劳工和印第安人运动所发生的本质变化,20世纪80年代早期的玻利维亚还出现了一个复杂的政治体制。在这个体制中,没有一个政党处于支配地位。从年以来,每次选举中的选民通常都会分成左、中、右3派,而且每一个派别都是多党参加其中而组成的政治联盟。按照玻利维亚宪法规定,总统选举要由新选举产生的议会进行第二轮投票才能决定,但需要绝对多数才能获胜。从上届希尔斯政权以来,还没有一个候选人获得过绝对多数票。因此每次总统选举后都会发生一系列艰难的协商才能决定总统人选,这些协商通常主要是在民族主义者革命运动党、革命左派运动党和民族主义者民主行动党之间进行,但也给小党派和小组织很大权力。这样就使许多参加某一党派的人由联盟安排为总统候选人并当选。这样做的结果也迫使所有政党要对印第安农民负责,因为他们占选民的大多数。尽管这些农民即贫穷又很少有人识字,但由于他们在政治上已经动员起来了,而且组成了强有力的协会,因此大多数人积极参加投票。这样做的结果还使讲艾玛拉语和盖丘亚语的候选人也参加到竞选中来,他们要么组成全民性的政党,要么干脆组成各种族群体政党。
年选举是新的选举制度代替军事政权的典型例子。大约万人参加投票,雨果班泽尔获得了多数选票。但是,新国会却是中间派和左派政党占据支配地位,按照玻利维亚总统选举由国会第二次投票来决定的原则,他们选择77岁高龄的维克多帕斯埃斯坦索罗第四次担任总统职务。而在60年代早期先前的任期中,他的统治是建立在军队与农民联盟基础之上的。同时,他很可能还与80年代早期的军队行为有关,帕斯埃斯坦索罗在农民当中是一位了不起的人物,直到现在人们仍把他的名字与年的土地改革联系在一起。无论是对于他的政敌也好,还是朋友也好,这似乎都已经是过眼烟云,但人们却惊讶地发现,在20世纪最后几十年中,他是最有活力也是最具影响力的平民政治家。
帕斯埃斯坦索罗摒弃传统的地位,接受激进的改革,政治无情而且反应敏捷,不久他就成为国民政治生活中占据支配地位的人物,这与他的第一届总统任期的风范不谋而合。毫无疑问,他所实行的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法令就是年中期实行的新经济计划。在这项计划中,帕斯·埃斯坦索罗采用了许多民族主义者民主行动党的提案,甚至是安排与他们签署非正式的协议,这项经济计划在结构上是传统的,但其内容却是不同寻常的。与同时代的阿根廷和巴西政府相比,他们在面对同样的经济问题时,是采取经济学家所称谓的“非正统休克”来对付难以控制的通货膨胀以及国际债务危机,但是帕斯埃斯坦索罗却采用传统的“正统休克”的疗法。他所采取的措施有:货币贬值、流通汇率、放宽公共行业价格,实行新税收以及有效地募集资金、大量削减政府开支等等。结果导致国民经济立刻更加衰退,但通货膨胀一夜之间下降到两位数。
令所有人惊讶的是,帕斯埃斯坦索罗釆用经济自由主义的原则,拒绝经济民族主义者和国家资本主义者的意识形态,这开创了玻利维亚的历史先河。他拒绝经济民族主义和国家资本主义有两方面原因:第一,在现代玻利维亚历史上,高度通货膨胀的冲击已经是第二次了,这次危机严重破坏了国民经济的运行机制;第二,建立在锡业基础之上的国有矿产结构已经全面崩溃并付出了昂贵代价,而这种产业结构现在已经不复存在了。
结语
这两件事的影响在社会上是无法消除的,这远比33年前帕斯埃斯坦索罗接管的社会更复杂,更变幻莫测。在外来专家的帮助下,几个月后,帕斯埃斯坦索罗实行传统的正统经济休克疗法,就类似于教科书中所列举的保守的经济政策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