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巴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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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0/10/19 19:38:00

还有几个月就要29岁了,居然生出一种想写回忆录的心情。大概是在一个无限趋于平静的生活状态里,才能够扒着人生的回栏。

事情是我又一个晚上没有睡觉,天亮的时候打开了很久没用的外卖软件,收藏拉到最后是原来在北京家附近的餐厅,一家一家看下去,好几个关门了。像合上书页后的叹息,我真的在那里生活过整整五年。

最后一个房子在北四环的拐角,外面有很长的围栏,我们都像囚犯。

加班到凌晨两点在出租车上哭,有关系很好的同事和领导,好到甚至会下班了一起喝酒,那次出来的时候突然下雪了,每个人都热气腾腾。

食堂吃腻了我们就走路去购物中心,三个女孩性格很不一样,听她们讲结婚,或者计划结婚,而我只知道讲南美的机关枪。

骑自行车回家只要五分钟,心情不好就会走路,耳机开很大声——要不是为了钱,怎么会有那么多气要生?

家是小小的,墙是黄色的,挂了在俄罗斯二手市场买的铁皮鼓。窝在床上看很多电影,通常不愿意睡觉。

后来又开始谈恋爱,栗子有时候接我下班,一周他过来四五天,怎么都把我叫不起来。周末我们去鼓楼喝酒,他很好的一个朋友后来死掉了。栗子回德国以后我还上了几个月班,直到收到年终奖的短信,我马上冲进领导办公室“你知道我要说什么吧?”

居然在北京来来去去住了五年,不可思议。好像又和小时候幻想的不太一样,实际上没遇到什么好玩的人和事,因为生活好封闭。只有在逃离的那些间隙,中间的许多个国家,那些时候是开心的。

所以北京越来越失去意义,失去生活的实感。国内住过了成都香港广州北京,确实没有还想生活的地方了。进入这样一个密闭的瓶子,卡在喉咙。

我觉得必须在生理上和这片土地先切割,才有可能在心理上切割。

当然前四年发生了更多事,为了爱情去了拉美,留了长头发,玻利维亚给了我许多值得写的故事,是我人生最重要、最想重新播放的回忆。

医院急诊常常有发疯的人。看到一个女孩儿哭到快要窒息,旁边一个农民样子的叔叔手足无措,反反复复去敲医生的门。

我也差点死掉,没死掉的第二天爸爸妈妈来了北京。在所有混沌的间隙里认识了闺蜜,和C偷了购物车,他会给我读海明威,鼓励我写作。

爱情和失败。跳槽和赚钱。性骚扰和抑郁症。做人太不完美,犯下的错误几乎无可挽救。后来书写这些都是一笔带过的事。但我度过了很好的一生,没有什么遗憾。我很开心可以在不到三十岁就这么说。

有一些瞬间非常恐惧,因为命运才势不可挡,并不是我势不可挡。人是不是可以成为没有边界的人,这个边界对我来讲就是命运本身。

可能我会变成一个鼾声很大的五十岁女人,老公和年轻女人生了孩子,已经几个月没有回家。离婚的牌打过太多次后失效。儿子不仅恨自己,恨里面还带着怜悯。

一个人度过瘟疫,戴三层口罩下楼买菜,没有一通电话。在想要尖叫的午后吃一碗泡面,咀嚼的声音非常大。

没日没夜的看电视剧,里面漂亮的人撒娇,有钱的人仰着头,最后有钱的人爱上了漂亮的人,故事通常没有配角。

有时候会想到自己的确年轻过,仿佛已经活过一个世纪了。

是不是有那么一个瞬间,海真的劈开了两条路,而我走了没有风景的那一条。是不是在那个同时,另一条路确实是新鲜的,散发着蓬勃的蒸汽,但是我对它关上了门。后来人们不会去想,最伤心的是这个,不再问了,不再想了,也不再遗憾了。

我小时候一直有一个非常恐惧的人,电视机里讲着坠机,讲着美国大选,画面照在白墙上,整个房间从红色变成蓝色又变成紫色,一闪一闪,也照在那个人的脸上,他的青筋一寸寸鼓起来,骨骼也都变硬,像一个长毛的阴湿的怪物。

他的眼神我没有在其他人身上见过,那种冻住所有的爱,所有的善良的冷。是这样一种冷让我直到今天都在期待着能点燃黑夜的火。

我以为我一生都将站在那个走廊,等着拳头砸下来,脸别国去的瞬间光影明灭,而我无处可逃。我的确一生都在走着那个走廊,来来回回,一样的无助,一样的等着别的拳头砸下来。

然后突然有一天,我变成了发牌的人,紧紧攥着牌,他再也挥不动拳头,而我竟然也心软。竟然看到他的那些恶,不是他出于恶,而是他整个人生都活在恶的系统之中,他根本不知道非恶是什么。

于是我走出了那个走廊,像人生里许多事一样,我走出了南美洲挂着白顶的沙丘,走出了眼泪和惋惜。于是我知道下次还会痛的,还会死的,但我又会花很长的时间,走出另一个走廊。

于是去非常认真的数了数(而总是去数自己有什么的人,显然是因为本来就没有太多)。

骑着摩托带我去博卡拉的熊猫,暴雨中我的袜子被泡成红色,他把我的裤脚扎好,我坐在他的背后,旁边是悬崖,而我竟然睡着了,手臂一下子松下来,被他又绕回去,我在那里有一个哥哥。

我们在拉巴斯的烛光之夜里听过一场巴赫,是贴满了我海报的城市。也有一次争吵后,他拿着皮带躲进厨房,我第一次害怕他死了。他的爸爸要送给我一家餐厅,我送给他的中国书画被挂在城市最高的酒店的顶楼。医院里唯一的亚洲人的面孔,他的妈妈在抢救室里,半张脸垮下来。我常常想念她,如今甚至比想念他更多。

那次我买了啤酒坐在超市门口无处可去,终于走回家时没有人开门,我和流浪狗一起等了很久。想到泪水像面具一样的时刻,有人问我要不要试试相信上帝。我的确在圣弗朗西斯科教堂跪下祈祷过,也的确在某一天狭窄的长廊里,看到年久失修的灯一盏一盏亮起。

隐喻贯穿了我和你的故事,在分开之后我真正拥有了你。我希望你“带着破碎的心,将其创造成艺术”。我想永生永世也不忘记,我在拉美的心脏还有一个家。

安东煮好了ayahuasca,我们进入胡日尔小镇旁边的森林。在里面生火,米饭拌罐头,女孩子在红酒里加白糖和丁香,晚上就有热红酒喝。晚上贝加尔湖的沙子吹进我身体的每一个缝隙,清晨被风叫醒的时候,走出帐篷看到的是裸泳回来的女孩,做瑜伽和弹琴的他们。

把他从哥伦比亚送走的那天,我一个人在Cartagena,有人群拿着手鼓唱着歌走过,我跟着他们走了好久,那竟然是整个旅程最快乐的一天。

为什么我在门多萨没有让大胡子给我纹身?一群朋克开着卡车浩浩荡荡的,他们总是在烤烧烤。在山顶一个女孩从包里摸出一小包白粉,问我要不要,吓得心脏差点停止。我们躺在河谷的中间,他们很认真地跟我保证,会来中国看我。如果再来一次,我一定要把别为我哭泣纹在脖子的中间。

也很想念大卫家的豆包,他说我喜欢它多过喜欢他们。的确没错,大卫结婚了,他的那对gay室友也结婚了。我在迈阿密喂了鳄鱼一片妙脆角。要是这辈子还能睡在那个咖啡色的豆包上一次多好……

还有美丽土耳其女孩的禁忌婚外恋。还有想keepmeashispet的光头,我们在MOMA面前讲刮腋毛,笑得东倒西歪。还有我的确恋爱了好几天,他的头枕在我的腿上,我们在盛夏一根接一根抽烟,那个无人海滩的拥抱。那时候我好小。

我不是非常有想象力的人,会一遍一遍在内心深处加剧这些“好”的记忆,这些影子构成了我,这些才能证明我活过。

如果说成长的证明是不用再一遍遍回去过去的事,那么我仍然没有长大,仍然想醉倒在池边。我要沉醉的、癫狂的、独裁的暴风,得不到的话还不如一了百了。

单从数字上来说,好像是很大的年纪了,像有一个身体替我活过了二十几年,而我还停在某一个暑假,躺在沙发上看三岛由纪夫,外面太阳很大,风扇呼呼作响。

能穿过十几年的时间看到那个小孩,她对未来一无所知,也不好奇,也没有好的愿望,唯一的想法是活过这几年。如果能回去的话,我大概会对她说《咏叹生死》里的那两句诗:“没有新郎就没有新娘,没有馈赠就没有负重。”

又是新的一天了,千万个人影从我身边掠过,有一些面孔模糊,有一些短暂握住过我的手。我只是蹲在地上,做下一个实验。可以做命运的小猫,也做激荡里的野兽。

昨天我爬出窗口,站在十七层高的窗边看黄昏的落日。我大声歌唱,一首接着一首唱得好兴奋,觉得世界是我的,美丽的未来即将来临。可是,当我一爬进屋内时,就感到更深的孤寂。我只好又爬出窗外,望着迷蒙的星光,继续大声歌唱。

几米

/DADA连载/

01明天是复杂的漫游

02Hey,wakeup

03JustKids

04幸福来之不易却理所当然

05你错过的总会向你跑来

06好的成长就是让人越变越温柔

07爱得像个英雄

08这世界再有高墙

09吃颗糖吧

/奇怪的游记/

《百年孤独》里的马孔多

玻利维亚亡灵节

墨西哥最酷的城市

不一样的伊斯坦布尔

用一枚硬币换来一个印度国王

在澳门丢钱包却被拯救了

外国人眼里的中国

在印尼和当地警察唱K

和草泥马赛跑

揣两块五勇闯赌场

47岁的葡萄牙大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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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更愿意相信自己的SERENDIPITY(意外发现珍奇事物的运气),相信直觉,而不是旅游本身。因为这份不要命的勇气,我们总是走向更奇妙的人事。

旗写故事、游记和罗曼史的地方。来为我们无用的浪漫干一杯:)

(听说扫了会打开新世界的大门)

旗Q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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