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电影人“我的电影观念”第62期
出品:良介文化
策划:世界电影节申报服务平台
监制:萧十一郎
主编:Ingmar
责编:AMOJOR
采访:Aoyuan
嘉宾:陈静
陈静,女,电影导演、编剧,北京电影学院级导演系研究生,中国儿童少年电影学会理事。
电影导演及编剧主要作品:
年,高清数字短片《逝》(青年电影制片厂、北京电影学院联合摄制)导演、编剧,该短片获年导演系研究生毕业联合作业最高分,被北京电影学院郑洞天教授盛赞为“毕业联合作业中人文关怀最高的短片”。年,短片作品《逝》入围第13届特拉维夫国际学生电影节竞赛单元、第12届平壤国际电影节展映单元、第17届北京大学生电影节第11届短片大赛,获最受网友喜爱导演提名。
年,执导儿童电影《胖胖的夏天》,该影片作为中国唯一影片入围年第24届奥地利维也纳国际儿童电影节竞赛单元和年第16届加拿大多伦多国际儿童电影节竞赛单元。
年,担任儿童电影《丁了历险记》导演,该影片为年北京国际电影节展映影片,参加柏林电影节交流。
年,担任儿童电影《大沙河会记得》导演,该作品为第30批教育部、国家广电总局向全国中小学生推荐影片
年,担任电影《紫香槐下》导演、编剧,该作品为第32批教育部、国家广电总局向全国中小学生推荐影片,入围年首届丝绸之路国际电影节展映单元,获得年海南(21世纪上海丝绸之路)电影节最佳优秀影片奖。
年,担任儿童故事片院线电影《美丽童年》导演、编剧,获得首届全国少年儿童电影剧本大赛一等奖,并入围年中国国际儿童电影节展映单元、第四届杭州西溪影人会优秀浙产新片展映。年7月13日,《美丽童年》全国上映,成为近几年来票房最高的国产儿童片。年,《美丽童年》入围捷克电影周优秀电影展映单元、中国长春电影节展映单元,获得拉巴斯国际电影节最佳儿童片奖;第九届浙江省电影“凤凰奖”优秀儿童片奖、优秀女配角奖,该片为第38批教育部、国家广电总局向全国中小学生推荐影片。
年,担任《驯兔记》导演、编剧(郑渊洁同名童话改编、爱奇艺自制),该片入围年第21届上海国际电影节金爵国际短片竞赛单元,并在豆瓣上获得8.2的评分,获得年度优秀网络视听作品推选活动扶持项目优秀网络电影短片奖(总局网络视听*府奖最高奖)。
年,担任国家教育部院线影片《当我们海阔天空》导演,预计年上半年上映。
天马行空的创作呈现
Q:《驯兔记》是一部黑暗童话风格的短片,您最初为什么会想到去拍摄这一题材呢?
A:年的时候,我拍摄了一部名为《美丽童年》的儿童片,制片人17年找到我的时候,这部儿童片正在做后期。爱奇艺的制片人看了《美丽童年》后非常喜欢,之后我们就确定下来拍摄《驯兔记》的计划。他说想要拍一个类似于《世界奇妙物语》的系列,一共四个短片接在一起,都是有IP原著的,组成一个“大白天的恐怖片”。
决定之后,我去看了郑渊洁的原著童话。我们70、80后的大部分人对郑渊洁都是不陌生的,我看完《驯兔记》的原作后特别喜欢,因为它暗合了我当时想要尝试的创作方向。
这之前我一直从事着现实主义题材的创作,但就创作欲望来说,我是不满足的,觉得很多时候很受约束和局限。忽然间来了一个童话故事,天马行空的,给了我很多创作灵感。所以我当时就想把它拍成一个非常风格化的东西。
(《驯兔记》海报)
Q:《驯兔记》的原作者郑渊洁老师曾表示,这是翻拍他影视作品中“最接近原著的一部”,您在拍摄这部短片前是否与郑渊洁老师有过交流呢?
A:其实真实的情况是,我在拍摄前没有与郑渊洁老师见过面。对于翻拍,我自己特别认可的一点是,原著作者不要给影视化的创作者什么约束。我重新编写这样一个童话时,我觉得原著应该是六十分钟的体量,而成片是二十多分钟。我当时面临的困难是如何把一个本来应该做到六十多分钟的电影,压缩到二十多分钟里,尽可能完整地呈现出来。郑渊洁老师没有任何的束缚,给了我非常大的创作的自由和空间,这也是我特别要感谢他的。他这样的做法其实保证了这部作品尽可能符合电影创作的观念,符合电影剧本的规律。
当时做了很多读书笔记,找了很多文献,还梳理了中国童话史。其实当你把《驯兔记》看成作品文本去解读的时候,反而会获得更客观、更全面的认识。
Q:那您预想的《驯兔记》应该是怎样的呢?
A:我们作为一个儿童时,读到的童话只是儿童自己想看到的东西,好玩儿呀,有趣呀,有一种莫名的东西牵引着我们。之后想起来会觉得,小时候童话带给你的东西,都是很有趣的东西,但未必都是美好的、美妙的。作为一个解读能力更强的成年人,读起来的时候真的会有种毛孔张开、毛骨悚然的感觉。童话里其实有很多暗黑的因素。
我觉得童话不应该只是给儿童看的,童话更像是一种寓言。我当时特别明确一点,《驯兔记》应该是这样的,不仅仅是一群孩子的故事,正如一个儿童文学家所说的:“当它朝你走来的时候,分明是一个故事;而当它转身要走开的时候,却突然变成了一个道理。”
(《驯兔记》剧照)
Q:您认同“好的电影改编应该是原作品的二次重生”这样的观点吗?
A:电影和原著在受众上很多时候会有重合,我自己没办法判断改编是不是二次重生,有时候改编也有可能是一场灾难呢(笑),这些都要视情况而定吧。我觉得这个问题要一分为二地看。
基于IP改变电影,最重要的是导演要有判断力,知道原著哪些东西是具有电影感的,哪些东西一定要保留,哪些要舍弃,里面是有取舍的。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哈姆雷特。就《驯兔记》而言,不同人心中的皮皮鲁形象肯定是不同的。这个小孩儿调皮有趣、正直真实,可是谁能说清他到底留什么发型,眼睛长什么样,喜欢穿什么衣服,笑起来嘴巴大还是小呢?这次创作中,关于时代和风格的定位是我需要梳理的第一步,还要能唤起我们记忆深处的回忆。
皮皮鲁这个人物肯定跟我们是隔着一层东西的,他是一个胶片质感的人物,而不应该是数字相机拍出来的。隔着的这层东西就是我们的回忆。
我一直觉得,儿童题材的影片基本可以分为两种,一种是“FortheChildren”,一种是“Aboutthechildren”,关于孩子的电影。《驯兔记》就是一个关于孩子的影片,它并不只是给孩子看的。这个片子给孩子们看到的应该是一个有趣的故事,而孩子们之外的大人会看到更多东西。作为一个常年从事儿童题材的创作者,我希望自己的作品能够被更多的成年人看到。
Q:在影片中,镜子是重要元素,皮皮鲁家的卧室、卫生间都悬挂了很多面镜子,您为什么选择了镜子中的视角进行拍摄呢?
A:我是希望皮皮鲁卧室有一整面墙,上面可以有各种形状的镜子,让他也能从镜子里看到各种角度的自己,让他也能从镜子里看到各种角度的自己。
《驯兔记》里还有一个比较重要的道具,万花筒。万花筒是比较有年代质感的玩具吧,很有趣,70、80后都比较喜欢玩。从一个小孔看进去,里面的画面可以不断的变化,就像一个有趣的世界。对孩子来说,他一开始看到的学校就是万花筒里的样子。
无论是镜子还是万花筒,在这个故事里,都是看世界的一个途径、一个渠道。这个世界没有那么简单,没有那么单纯,它真的可以呈现出很多面。所以当时就做了这样一个设计。(《驯兔记》剧照)
Q:影片最后,郑渊洁老师前来客串,他对皮皮鲁说:“没关系,孩子,这只是一个童话”,这一幕当初是如何设计出来的呢?
A:当时呢一个制片人跟我说,郑老师可以来客串,但是他们希望郑老师不要客串特别重要的角色,不要是校长什么的。我觉得既然郑老师要出来演客串,那对他众多的粉丝来说,这肯定是一个非常值得期待的时刻。我当时给自己定的目标就是,郑老师出演的这个瞬间,一定要是这个故事里的神来之笔。
故事里有一个骑独轮车的熊猫人,戴着头套的时候是一位杂技演员扮演的。他从烟雾缭绕的夜色中走出来,走向皮皮鲁,和他擦肩而过。我想郑渊洁老师应该扮演这个熊猫人,摘下头套的时候,他应该给自己笔下的人物以关怀,帮助皮皮鲁走出心理困境。
当时我先为郑老师的熊猫人设计了动作,但他要张口对皮皮鲁说什么,我一直没有想好。后来我老公建议说的这一句。我琢磨一下也觉得蛮好,就用了。
我想,当郑渊洁老师在影片中说出“孩子,没关系,这只是一个童话”的时候,很多人都会动容的。
(《驯兔记》剧照,原作者郑渊洁前来客串)
Q:《驯兔记》的结尾,剧情再次翻转,随着兔子眨了一下眼,墙壁变回血红色,营造了一种恐怖的氛围,为什么要这样设计最后的镜头呢?
A:最终影片里,我们加了一个梦境的结构,但如果故事仅仅结束于一个梦,其实是特别遗憾的。我希望它能够再有一个反转。你在故事里花了那么多篇幅去激发观众的情感,最后你又告诉大家,这是一场梦,拿橡皮随便就可以擦掉,这真的是一种不负责任。
从专业的角度上说,这也是时空的情节推进。梦境中的故事里,情节是在发展推进的,但回到现实里,情节没有任何推进,那这就是有问题的。所以这个结尾,我也让它在现实的时空里再往前推进一层。
严厉而亲切,儿童的导演
Q:《驯兔记》以儿童为主要拍摄对象,您是如何与小演员们沟通的呢?
A:作为一个导演,你要让孩子喜欢你,这样在沟通的过程中你就有更大的影响力。然后呢,孩子是有点叛逆的,叛逆就应该多一些亲切和尊重给他。孩子们都会调皮,他们会不断试探你的底线,你就要严肃、严厉,尤其是在工作的时候,你要让小孩知道,这是一个工作的情景或状态。
印象最深的事是拍群戏吧。拍这个戏的时候呢是12月份,特别的冷,然后那些小朋友因为要变兔子头嘛,所以每个人头上都带了一个头套,只露出眼睛和鼻孔。我发现一个问题,就是他们不带头套的时候还算是能听话的,但是带上了之后真的是各种调皮,各种古灵精怪地捣蛋。拍儿童片很多时候会出现很多你意想不到的戏,我觉得还是要更有耐心,多做准备和打算。
这部短片里除了主演以外,还有几十个孩子,年龄基本上都在五六岁。这时候的男孩儿和女孩儿都挺调皮的,有时候他会想去突破一下你的底线。拍儿童片的导演真的得像班主任那样,让孩子对你有一点忌惮,来保证拍摄的效率和时间。
我可能比较容易做到这一点吧,一个是可能平时长相比较严肃(笑),另一个我可能比较亲切,两者兼有吧。
(《驯兔记》剧照)
Q:身为一名拍摄过很多儿童题材影片的导演,您认为自己都从这些经历中收获了哪些呢?
A:我觉得这个问题挺好的,我自己从来没有仔细思考过。这个问题帮助我理解这么多年从事儿童片创作的经历。
从中国的影视创作范围去看,有很多导演以前都是拍过儿童片的,可以说儿童片其实是他们职业的摇篮。当年从电影学院毕业之后,我就阴差阳错地走入了儿童片的创作。后来我发现其实儿童片也是蛮有趣的,尤其是在中国这样一个环境里,发展潜力还是非常大的。对于一个电影导演来说,如果连不会演戏的、很难搞的孩子都能搞得好,拍成人电影的时候可能就更加轻松一些。仅仅从引导演员表演的这个角度来讲,儿童片带给我的益处和信念感就是非常强的。儿童演员在工作上是需要别人辅助的,很多时候需要导演帮他去梳理、融入,创造情景让他进入,其实有点像是心理学。
很多时候,我并不觉得我拍的东西只是给孩子们看的,在我这儿不存在特别明显的儿童片界限。但拍摄的主人公很多时候都是孩子,孩子在他的世界里会看到什么,这需要一个创作者不断地去梳理对世界最初的认知,让自己回到一个孩子的状态。
Q:您对自己未来的导演职业生涯有哪些规划呢?可以谈谈下一步的拍摄计划吗?
A:多去做一些女性题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