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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1/5/1 18:0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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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伊格纳西奥是位于玻利维亚东部经济较为发达的低地圣克鲁斯省邻近巴西的一个小镇,作为当年西班牙殖民者最早开发的区域,宗教气息浓郁。但奇怪的是,当地以印第安人为主的族群似乎更看重的是罗马天主教崇拜上帝的仪式,他们待人接物的行为和思维方式却和我在旅行途中接触到的其他国家的天主教徒大相径庭。

年八月初,驱车行驶在前往圣伊格纳西奥的路上,多次偶遇耶稣会士传道区当地信徒花枝招展的巡游队伍。八月十一日那天上午,在离圣伊格纳西奥不远的公路上,一群身着类似藏族贵族打扮的传统服饰的青年男女,边奏乐边跳着像锅庄舞一样的舞蹈动作行进,不时还有人中途加入。领头的那对男女各捧着一个像佛龛一样的神台,似乎是在请神。不过从他们兴高采烈的样子看,更像是为庆祝丰收而举行的狂欢。

进镇前,毫无例外再次遭遇了玻利维亚无处不在的警察检查站的盘问,一个体型肥硕,肤色黝黑,一脸肃穆的女警察在反复研究了我的护照以及驾照、行车许可证之后制止了同伴对我的反复盘问,放我进城。也许,作为女人她更了解我这一路的艰辛和绝不向任何敲诈勒索妥协的决心。

根据来之前做的功课,进城后,我前往著名的IglesiaAsunta伊格来西亚?埃森塔教堂参观,当时正是下午,已经过了礼拜的时间,除了教堂门口几个闲聊的当地中年男子,有着传统印第安建筑风格的教堂门前只有我一个游客对着教堂主体和旁边的塔楼转圈拍照。

正当我疑惑该征求哪位教堂工作人员同意入内参观时,一位身穿一身月白色中式连襟夏服,足蹬圆口黑色布鞋,身材中等,肤色白皙,戴一副黑框深度近视眼镜的有着典型亚洲人面孔的中年男子面带微笑的站在我面前,用普通话问我是不是中国人!

经过交谈我知道他是来自中国山西太原的韩神父,当年在国内大学读书期间接触并信仰了天主教,大学毕业后毅然考入德国柏林神学院深造,并从此立志放弃一切世俗诱惑终身侍奉神。我来这里前不久,他刚刚由罗马天主教柏林教会派遣来主持这个由柏林教会支持资助的教堂任教长。哦卖糕的,千万别让他看出来我刚才真的以为他是国内某佛教协会派出来参观交流的,我当时还纳闷这宗教界的交流活动跨界如此之大,难不成他是少林寺派来的不成。

承蒙韩神父邀请,我可以在他们教堂神职人员专门为我腾出的一间宿舍休息几日,也可以顺便近距离的深入了解一下天主教会神职人员的日常生活。

当天晚上,我跟随韩神父去附近村庄的小教堂,经历了晚祷全过程。除了主持祷告仪式,韩神父还和村民打成一片,拉拉家常,为一位村民出生不久的婴儿取教名,担任孩子的教父。

乡村教堂的晚祷结束后,韩神父又马不停蹄的赶往伊格莱息亚康文特克拉瑞萨斯修道院主持弥撒。该修女院为半隐居式,15个修女在这里过着简单的半自给自足的生活。用韩神父的说法,她们在精神生活上和我这种人有些类似,都是放弃了外在的物质条件,追求精神上简单的快乐富足。

与想象中神父的工作生活不同,在玻利维亚这样基础设施落后的国家,任何事情都要身体力行。除了本堂,以及轮流去所辖十多个分堂做弥撒以外,还要亲自设计监督新堂建设。包括为大型宗教节日聚会提供圣餐新建的烤面包炉,自己动手种植修剪教堂院内的各种植物。

作为外派神父,他们每三到五年就会换一个地方。每任神职人员都努力为下任打下更好的基础。正如中国近代社会科学民主意识的启蒙实际上和西方传教士前赴后继的传教活动有关一样,比如最早将西方近代科技知识带入中国的意大利神父利玛窦,以及清朝初年那几个身兼帝师职务的著名传教士郎世宁等人,他们在传教的同时,也大力宣传普及教会背景支持下的世俗教育。韩神父所隶属的柏林教会也不例外。自从深入这块土地开展宣教活动以来,他们一直积极支持本地教育,投入巨资为当地兴建了一所寄宿制高级中学。

玻利维亚法律不禁止童工,很多男孩初中尚未读完就辍学工作,而且当地风俗两性关系开放,早婚早恋早育非常普遍,我在当地街头就曾不止一次看见一个个满脸稚气貌似十四五岁大小的少年身后跟着一个和他同样看起来稚嫩的女子怀揣一个婴儿,身旁还牵着一个蹒跚学步的幼儿游荡。教会以提供免费食宿和学费为吸引,使相当一部分少男少女从此用知识改变了自己的人生,功莫大焉。

次日上午,我跟随韩神父往这所教会高中参观,看韩神父和即将毕业参加高考的孩子们交流。韩神父介绍我认识其中一位身材高挑的大眼长腿妹妹认识。她叫丽迪亚,来自附近乡村一个多子女的印第安家庭。她非常热爱读书,希望将来有一天成为医生,改变家乡缺医少药的现状,帮助乡亲们摆脱贫病煎熬的命运,但她那重男轻女的父亲却觉得女孩子读书是浪费,一直想早早把她嫁人。韩神父的上任神父知道丽迪亚的心事后,多次去她家里和她父亲沟通,终于说服了她父亲,给她一个机会,让她读完高中,参加高考。

谈起这些准备高考的少男少女,韩神父的口气又是骄傲,又是担忧,象一名真正的父亲。作为罗马天主教会系统的神父,他们不能结婚,终身没有自己的家庭、妻子和子女,而信众就是他们最亲的亲人。他们最怕的是半夜有人找上门,那往往都意味着紧急状况,急病或死亡,作为精神支柱的他们的到场是义不容辞的。

在和韩神父的交谈中,我谈到令我疑惑的当地人撒谎成癖的问题,我说,看他们这么沉溺于各种祭拜神的仪式又觉得难于理解,难道是因为当年西班牙人征服他们的时候强加给他们的信仰并没有使他们真正接受?又或者他们如此热衷于祭拜仪式的庄严本身就是在欺骗心目中的上帝?对于我的疑惑,韩神父笑笑说,确实,当地人的宗教意识在外人看来不够虔诚,唯独如此,他们才更需要上帝的关爱和帮助。也许他说的是对的吧,我衷心希望他的美好愿望早日实现,使世人心目中普遍认为的那个不靠谱的玻利维亚成为一个诚信和充满仁爱的社会。

看着韩神父每天马不停蹄忙忙碌碌,想必这样有信仰的生活一定很充实而满足。虽然我自己是无神论者,但我很尊重那些发自内心有信仰的人们,因为信仰让他们内心更加纯善,这才是能够使世间更加美好的基础。

雪原鹰

中国神父在南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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