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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1/9/29 0:20:00

文:让-弗朗索瓦?何维勒,马修?理查德

译:赖声川

让-弗朗索瓦?何维勒(以下简称“父”):首先我们应该澄清一件事:这本书不是你的构想,也不是我的。是出版社听说了你的故事,又知道我是你父亲,认为如果我们两个能够坐在一起比较我们的观点,会是很有趣的事。让我先提供一些细节资料:你当初非常成功地拿到生物学的博士学位,在贾克柏门下成为一位优秀的研究生,在巴斯特学院做了许多年的研究。后来你在巴黎大学理学院的博士论文口试,委员包括贾克柏以及其他著名的生物学家,他们领给你特优的博士学位。我们以下要进行对谈为什么会有趣,是因为你受过欧洲及西方科学文明最高层次的训练,同时,或许可以说同步地,你又拥抱了生根于东方的哲学或宗教,就是佛教。在此我们应该澄清,当时你拥抱佛教,并不是想在你的生活之外增添什么额外层面,也不是想依照西方标准的模式,在你的生活和事业之上,附加某一种宗教信仰。反过来,你根本放弃了你的事业,为的是全然投入佛法的修行。所以我的第一个问题是:什么时候开始想到要做这个决定?为什么?

马修(以下简称“子”):我从事科学研究,主要是源自对事物探索的热忱。之后所做的一切绝不是在否定科学研究,因为科学研究本身是一种迷人的追寻。然而,我突然发现这种研究,根本没有办法解决生命最基础的问题,甚至我发现科学研究的目的也不在解决生命根本的问题。简而言之,科学虽然很有趣,但是不足以让我的生命有意义。到后来我发现做研究就是在细节中不停打转,我再也无法想像我整个生命要献给这样的工作。同时我越来越被心灵生活所吸引,认为可以把它当作一种“心灵科学”。

刚开始我对心灵的兴趣还不是很清楚,所受的教育毫无宗教性,也不是基督徒。在对宗教一无所知的情形下,我一直认为自己是一个外人,于是当我有任何机会进到教堂或碰到修士的时候,心中总怀着一种崇敬的畏惧。后来,在我青少年期,开始看很多不同宗教传统的书,像是基督教、印度教、回教的苏菲教派,有趣的是,我并没有看到什么关于佛教的书。在那个年代,也就是六○年代,西方没有几本真正忠实的佛法翻译本,所能找到的少数几篇论文和翻译,大多以蛮笨拙的方式,一直重复西方在十九世纪对佛法的扭曲看法,认为佛法阐述的是一种虚无主义,对世事抱着不闻不问的态度。要感谢我舅舅,著名的个人帆船选手贾克?伊夫?勒杜梅林介绍我认识法国形而上学家贺内?给侬(ReneGuenon)的著作。这一切刺激了我,培养了我对宗教上知识性的好奇,但是却没有把我引向更具体的作为。对我而言,一切都还停留在很知识性的层次。

父:你说“知识性”,是什么意思?

子:我发现读这些充满意义的书?给了我一种很深的满足感,也开放了我的思想,但并没有为我带来什么内在的转化。

父:你这个时候几岁?

子:大概十五岁左右。我当时也读了一些拉玛纳?马哈希(RamanaMaharshi)的访问录。据说他是一位已经证得不二究竟心性的印度智者。不过真正启发我对佛法的兴趣是在一九六六年……

父:你那时候大约二十岁。

子:我那时候还在念大学,正要到巴斯特学院做研究。在这个时候,我正好看到一个朋友,阿诺?德扎丹(ArnauuDesjardins)正在剪接的纪录片。他所拍摄的纪录片是关于几位伟大的西藏喇嘛到喜马拉雅山南麓,从喀什米尔到不丹。阿诺去了那个地区两次,带了一位非常优秀的导游和翻译,近距离地拍摄了这些大师的活动。这些影片非常令人震惊。在那段时间有另一位朋友,勒柏耶博士(FreddericLeboyer),刚从印度大吉岭回来。在那儿也结识了其中几位喇嘛。那时我正修完一门课,刚好可以休息六个月再开始进行研究工作。那是嬉皮的时代,嬉皮们喜欢以搭便车或乘坐一部破雪铁龙国民车的方式穿越土耳其、伊朗、阿富汗,和巴基斯坦。当时我深深被东方武术吸引,也曾经想要到日本去。但是看到阿诺和勒柏耶所带回来的影片,听到他们的描述,就让我决定直奔喜马拉雅山区,不做他想。

父:搞了半天是阿诺的影片引发了一切。

子:他拍了好几部影片:《西藏人的讯息》以及《喜马拉雅:平静之地》(此部包含了两部影片,《智慧之子》和《瑜伽之湖》),长度加起来总共有四小时。影片中有很长一段是关于西藏的佛教大师。透过影片,我看到他们的长相,他们说话的姿态,他们所教导的内容。这些影片非常活泼,也深具启发性。

父:电视播过吗?

子:有,一九六六年之后播了好几次,最近还出了录影带1。实在是非常惊人的纪录片。

父:我们回到你的故事。我们刚谈到阿诺?德扎丹的影片。你说你看完了之后留下了很强烈的印象。为什么?

子:我的印象非常深刻。在他们的身上反映出他们所教导的一切。他们有一种非常特殊的气质。我没有办法说出直接的理由,但是总而言之,最被感动的就是他们符合“圣人”的理想、完美的人类、智者。这种人在今天的西方简直是很难找得到的。他们符合我心中圣方济(St.Francis)的形象,或者是古代伟大智者的形象,但是这些人都属于遥远的过去。现在的人没有办法去见见苏格拉底,听听柏拉图的辩论,或是在圣方济的膝下聆听他的教导。但是突然,有一些似乎是智慧化身的人士出现在我面前,我对自己说:“如果人有办法达到完美的境界,就一定是这个样子。”

父:我觉得你刚才下的定义非常有趣。其实西方古典时期哲学的特色,理论和实际是一体的。对于古代的哲学家,哲学不只是一种知识性的教导,不光是一种理论,一种对世界或生命的诠释。哲学就是一种存在的方式。哲学是老师和弟子必须在生活中实践的东西,而他们实践的程度,绝不低于他们在对话中所阐述的理论。所以你见到西藏喇嘛所受到的感动,其实是一种存在于西方哲学泉源的概念。这也就是为什么一直到罗马帝国结束,尤其是在马卡斯?奥瑞利俄斯(MarcusAurelius)的时期,哲学家为许多重要人士扮演众多角色:听者、老师、辅导员、精神支持者,以及启发者。这个时期正是历史学家勒南(ErnestRenan)称为“哲学家当*”的时代。所以你谈到的其实也是曾经在西方存在过的一种态度:哲学家并不满足于教导本身,而是要有能力把所教导的反映出来,在自己的生活中以身作则。说实话,一个哲学家实际上能不能真的活得这么完美,那是另外一个问题。这种哲学性的概念,经常也可以引用在宗教上。西方古典哲学通常包含宗教层面,因为它也是一种个人得到救赎的方式。伊比鸠鲁派(Epicurean)有这种看法(虽然在现代用词中,“伊比鸠鲁派”所含的(epicure)一字,反而是漠视任何心灵层面的意思)。西方哲学里面一向有双重的需求,需要发展理论,同时要在生活中去实践,实际的融入那个理论。所以说在古典哲学的时代中,西方和东方没有根本上的差距。

子:没错,但是有差别。西藏佛教大师并没有意思要发展出一种新的理论,反而是想忠于上千年的心灵传承,成为有成就的继承者。不论如何,对我而言,当时得知有一个纯正的、活生生的传统在世界上,给我带来了很大的安慰,而这个传统就摆在那儿,你只要去要,它就可以给你,就好像有人收藏了许多的美丽物品,摊开来展示给大家。

父:可是这些美丽的物品到底带给你什么?这套理论带给你什么?随便找一个古老的教条,然后去实践它,融入它,是不够的。这个教条必须要有价值!

子:我当时并不太清楚佛教是怎么一回事,但是单单看到那些智者,虽然只是透过影片,已经在我心中种下对完美的感动。与我之前的其他生活经验相比,它是一种希望的泉源。在我成长的世界中,因为你的关系,我曾经结识过许多哲学家、思想家、剧场人;因为母亲(画家雅尼?勒杜梅林)的关系,我认识了布列东、贝雅尔、苏拉吉等著名的艺术家和诗人;因为舅舅的关系,我认识了许多著名的探险家;因为指导教授的关系,我认识了在巴斯特学院授课的伟大科学家们。我一直有很多机会接触许多极有魅力的人士。可是他们虽然在自己的领域中都是天才,但才华未必使他们在生活中达到人性的完美。具有那么多的才华,那么多的知识和艺术性的技巧,并不能让他们成为好的人。一位伟大的诗人可能是一个混蛋,一位伟大的科学家可能对自己很不满,一位艺术家可能充满着自恋的骄傲。各种可能,好的坏的,都存在。

父:我记得那个时候你也对音乐、天文学、摄影和鸟类学都有兴趣。你二十五岁的时候写了一本关于动物迁移的书2,曾经还有一段日子,你深深的陷入音乐的世界。

子:没错。我有机会结识斯特拉文斯基和一些其他伟大的音乐家。我很幸运有这么好的机会,认识这么多西方世界被赞赏的人士,然后又有机会用自己的思想去判断,去问自己:“这就是我要的吗?我是不是希望自己像他们?”我总有一种缺少了什么的感觉。虽然我很仰慕他们,但我却注意到一件事:这些人虽然在他们的个别领域中有特殊的才华,但是不见得搭配一些最简单的人类美德,好比说利他思想、善良,或者诚恳。反而那些西藏大师的影片和相片让我看到一种非常不同的感觉,让我被那些西藏大师吸引住,他们生活的方式似乎就反映了他们所教导的一切,于是我就决心去找他们。

我另外一位朋友布鲁雅特也有相同的感觉,一种好像某样东西突然到位了的感觉。当时他正准备考试,要进高等师范学院,听到了德扎丹在一次广播上说的最后几句话,内容类似:“我认为世界上仅存的伟大智者,完美心灵的活生生写照,就是流亡到印度喜马拉雅山区的西藏喇嘛们。”他当场也决定要去见他们。

我买了一张便宜机票,前往印度。当时我几乎不会讲英文,小时后你一直认为我学德文、希腊文,以及拉丁文更重要。这些其实都比英文难,但是你一直说我反正自然而然也会学会英文。最后你是对的,但在这个过程中,我早已把所学的德文和其他的一切都忘掉了。我到了新德里的时候,口袋里放了一本小字典,在行程上遭遇到很大的困难,买了一张通往大吉岭的火车票,好不容易到了那里,越过最美丽的喜马拉雅雪山。我手里拿着一位耶稣会神父的地址。勒柏耶博士留给他一笔钱,为了要支持一位几年前逃亡到印度的藏传佛教喇嘛康居仁波切。当时他和家人同住在一个小木屋中,生活非常简单。木屋中存放了所有他从西藏救出来的书籍。在我到达的同一天,康居仁波切的儿子正好来到耶稣会那里。于是老师的儿子带我去见老师。接着三个星期我就待在那里,单纯的待在他面前。那是一个极深刻,永生难忘的经验。他当时已经七十岁,身上散发出善良和慈悲,背对着窗户坐着,窗外是一片云海。我整天都坐在仁波切对面,感觉到正在做人们所谓的“打坐”,换句话说,就是在他面前单纯的收拾自己。他没有教我什么,几乎没有。他的儿子贝玛汪加活佛会说英文,但是我几乎一个字都听不懂;单单仁波切的存在,他的人,给了很深的影响,从他体内散发出来,那种深度、力量、平静和爱,让我的心打开来。

之后我继续旅行,我到了喀什米尔。在印度,我生了病,得了伤寒,就掉头回家。在大马士革我停了下来,我对自己说如果不去看看这些国家,就是个大笨蛋。我继续坐火车和公车往回走。看到了伟大的苏菲圣人伊本?阿拉比(IbnArabi)的墓、叙利亚的骑士堡垒、伊斯坦堡的清真寺。旅程后期用搭便车的方式到达杜那斯修道院,在那冰凉的、平静的、无人的教堂内打坐。外面,法国八月份的度假人潮正在回家的路途上,把所有的主要道路都塞满了。最后,我实在没有体力了,搭了一班火车回巴黎。那次旅行对我而言是一次激烈的身体颠覆,以及一次重大的内在启发。我从印度回来以后,第一年在巴斯特学院做研究的时候,才真正理解到那一次跟我老师见面是多么的重要。他身上那些特质,不断地回到我的思绪中。我渐渐了解我已经找到一种可以激励自己生命的方式,让我的人生有方向和意义,虽然我说不出是什么。

选自:《僧侣与哲学家》

书名:僧侣与哲学家

作者:让-弗朗索瓦?何维勒/马修?理查德

出版社: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

原作名:LeMoineetlePhilosophe

译者:赖声川

出品:心灵自由

出版年:-10-1

页数:

定价:39.00

“对未来的史学家而言,二十世纪最重要的一件事情很可能就是佛教和西方基督教文明的接触。”

生物学博士马修·理查德生于年,跟随诺贝尔生物医学奖得主导师从事分子生物学最尖端研究,然而,正在人生充满各种辉煌可能性的时候,他却突然远赴喜玛拉雅山麓,跟随藏传佛教老师,探求古老的东方智慧。20年后,年5月,他的父亲,法兰西学院院士、哲学家让-弗朗索瓦·何维勒来到尼泊尔加德满都,一个叫哈提班的宁静地方,与已经成为藏传佛教僧侣的马修·理查德进行了一场为期十天的对谈。所谈涉及社会、文明、生命、宇宙等诸多重大话题,这是一对父子相隔二十年的重逢,更是东方智慧与西方理性之间一次震撼心灵的碰撞。

“当现代的科学遇上古老的佛法,当西方的物质遇上东方的心灵,当望子*的父亲遇上亟思解脱的儿子,必然迸发最上乘的智慧,这就是这本书的迷人之处。”——郑振煌(佛教学者,《西藏生死书》译者)

“《僧侣与哲学家》法文版出版后,已翻译成二十几种语言,影响甚大。它像是一座搭在东西思想落差之上的桥梁,用聆听的、容忍的、温和的方式疏通双方,让东西方人各自照镜子,看看自己,看看我们这个世界,这个时代。”——赖声川

活动:北京心灵自由书友会第七十四期

时间:年3月15日(周日)14:00-17:00

地点:东城区国子监街40号泥庐餐厅

阅读书目:《僧侣与哲学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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