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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1/11/24 16:56:00

摘要

智利是世界版图上极为特殊的一个国家,智利南北距离多公里,位于安第斯山脉与太平洋之间,东西平均距离却只有公里(最宽处大约公里左右),令国土看起来相当狭窄,几乎成为全世界国土最狭长的国家之一,因此智利亦有“丝带国”称号。其国内依照自然环境可以被分为数个不同的地区,其民族组成也十分多样。在历史上,智利被看作独立的*权最早要到19世纪初,是一个十分年轻的民族国家。在独立战争和总统独裁*府期间,在城市精英阶层当中首先形成了最早的智利民族主义。在70到90年代的对外扩张中,这种情绪进一步得到了扩张。到年太平洋战争时,作为现代国家的智利已经基本形成。在短短不到一百年间,智利完成了现代民族国家的建构,最终形成了现在的局面。

理论根据

根据本尼迪特克·安德森的《想象的共同体》一书中提出的观点,现代的民族国家本质上是“一种想象的*治共同体”。想像的共同体不同于(基于实践的理由,不可能是)现实共同体,现实共同体是建立在成员之间每日面对面的互动。安德森相信民族是社会建构的共同体,是由认知他们自己是团体一分子的人们之想像所建构而成。本尼迪认为民族由三个关键的因素组成:想象,有限,拥有主权,以及共同体。首先,由于世界上的绝大多数民族,都拥有数万,数百万甚至十余亿人口。所以,作为民族中的一个个体,一个人不可能对整个民族进行完整且准确的把握。那么当他需要理解并描述自己所在的民族时,必须借用想象的力量,否则就只能哑口无言。在这个想象的过程中,我们尝试保留一些有关民族的特性,然后尝试抛弃一些,这个过程最后让我们形成了对民族的理解。然后,民族是有限的,虽然对于“XX属于XX民族”的定义可能不断变化,但是任何一个民族都不会声称自己是无限的,能够包含如今在世的,已经死去的以及未来将要诞生的一切人。民族必然要将自己限定于“一部分人”当中,只有在“本族人”和“外族人”的对比当中,民族的概念才有生存空间。第三点是民族的主权,这一点的产生是由于民族在历史发展的进程中承接了原来属于王朝的世俗主权,这一点在民主主义的历史当中也会涉及。最后是共同体,它是人类自群居生活以来便寄托在群体上的一种情感,虽然由于人类社会的发展,现在已经基本上无法找到真正的共同体了,但是群体中间的同志之爱依然发挥着重要的作用。

作者提出的另外一个重要观点,是现代民族观念是人为建构的结果。其手段段是“印刷资本主义”,资本主义企业家为了最大限度地增加销售量,用他们的本地语言出版他们的书籍和媒体,取代了过去像是拉丁文之类的书面语言,让没有学习过拉丁文等的当地普通人得以理解。其结果是,使用各种本地方言的读者得以通过书面语言理解原本因使用其他方言而难以相互交流的人,而浮现共同的论述。

在作者的论述当中,美洲的西班牙殖民地是重要的案例。在作者看来,最早由欧洲裔居民建立的美洲国家是民族国家的最早期形式,其观念最终影响到欧洲并且促成了民族主义的第一波浪潮。并且值得注意的是,在欧洲和其他国家发展成熟的民族主义思想在之后又重新回流到美洲,对当地已经形成的民族国家产生影响。可以说,南美国家见证了民族主义诞生以来的每一次浪潮。

殖民地时期:“智利”观念的最初形成

在成为殖民地以前,智利的原住民是众多散居的印第安人部落。智利的北部,中部和南部由不同的族群统治。在北部,大约16世纪左右,印加帝国的势力向南扩展到了这一地区。而在中部地区,占主导地位的是马普切人。虽然社会发展程度不及印加帝国,但是在印加帝国南下的过程中,马普加人成功的阻挡了印加帝国的军队,保证了自身的独立。在南部,还生活有阿劳坎人。值得注意的是,在大多数时间里,这些民族在智利土地上是混合存在的,也没有形成任何稳固的*权或其他统一力量。所谓“智利”的观念不论是在地理上,文化上还是*治上都没有形成。

智利的原住民马普切人

西班牙人来到南美洲后,由于地理的阻隔,一开始并没有对智利地区进行殖民。在征服印加帝国后,年弗朗西斯科·皮萨罗派遣阿尔马格罗对智利地区进行探索,但未能成功,没能建立任何殖民点。年,佩德罗·瓦尔迪维亚带领远征队到达智利,并且建立了圣地亚哥。在此后的时间里,圣地亚哥成为了一个重要的殖民据点,西班牙人也以此为据点,向外进行扩张。到18世纪时,智利作为殖民地大概涵盖了从北奇科地区的科皮亚波到南部的蒙特港地区,这一块土地大概相当于现代智利版图的一半面积。

西班牙殖民者建立圣地亚哥

在*治上,智利隶属于西班牙帝国的秘鲁总督区的管辖下,最高长官为都统。但是由于智利本身的自然环境阻隔,这种行*关系并没有想象的那样密切,智利都统在自己的辖区内具有很大的独立性。在当地,殖民者需要和当地居民密切合作,才能够处理好行*上和宗教上的问题。而对于属于自己上级的总督,则并不总是言听计从,而是根据实际情况灵活的调整*策。

由此,到19世纪初,智利的殖民地社会已经完全发展成熟。在*治上和经济上都已经自成一体。作为独立整体的智利已经初步形成了。

殖民地时期上层社会的舞会

独立时期:智利民族国家的建构

和南美洲的其他殖民地一样,智利依赖于农业和矿业为主的经济结构。在社会结构上包括来自西班牙的殖民者,土生白人,土著人和奴隶,分别从事不同的工作,社会地位也各不相同。在18世纪之后,智利的教育也得到了长足的发展。

智利的独立运动受到了美国独立战争和法国大革命的影响,但是智利的革命依然拥有自身的明显特征。智利革命的主要力量是土生白人,其主要居于社会的中间阶层,如果观察年到年的革命,会发现参与其中的主要是商人和知识分子,以及部分地方官员,被称为“爱国者”。在谈到南美洲的欧洲裔殖民者共同体时,本尼迪特克提到首先是在漫长的殖民时代当中的各个行*体的相对封闭性使得行*体内产生了一种“实在的稳固性”。在这种稳固性当中,关于国家的想象开始出现并且在行*体内的一致行动当中得到了加强。这就是“爱国者”的来源,虽然他们想象中的国家在几十年前还不存在。

智利革命军的将领翻越安第斯山脉

年到年的革命首先将国家主权从西班牙人手中夺取到了新成立的共和国手中。并且形成了一个以商人和中产阶级为主的民族主义团体“爱国者”,智利的大多数权力掌握在这个小团体当中。但是这一时期智利广大的庄园主、工人、矿主和农民依然是被排斥在国家的主流*治之外的,虽然已经有了智利的国家观念,但是民族主义的思想还没有影响到这一部分民众。年到年的智利*府虽然是民选的共和*体,但是其统治手法是独裁的,原因就在于它的“民选”只局限于一小部分的选民当中。对于大多数智利人而言,独立后的*治生活同殖民地时期并没有太多的区别。

在独立革命完成后,第一批有关于智利民族的文本开始出现。法国博物学家克劳迪奥·盖伊于30年代完成了关于智利历史和自然的24卷著作。而本土作者中最著名的是迭戈·阿拉纳,他攥写了15卷的智利史著作。有关于独立战争的文献也开始出现,如内阁部长米格尔·路易斯·阿穆纳特吉对于独立战争的研究。一个有趣的例子是本哈明·马肯纳,他曾经活跃于*治舞台,担任过圣地亚哥市长。他留下了几部史学著作,但是出于吸引读者的目的加上了一些演绎的成分。除此之外还有何塞·梅迪纳,他对殖民时期留下的资料进行了详细的分类编撰。大量历史文本的出现预示着智利的国家建构已经进入了下一个阶段,即以印刷资本主义为主导的阶段。关于本国的历史营造出了一种“智利的”氛围,使得智利通过自己独特的历史同其他的南美国家区分开来,强化了智利人(至少是精英阶层)的自我认同。

年后智利经过了一段动荡的时期,这一时期智利加紧了其国土的扩张。在硝石资源问题上,智利同北部的玻利维亚和秘鲁爆发了一场战争。在这一场战争中智利取得了巨大的胜利,占领了秘鲁的塔拉帕卡省,从而几乎控制了世界的硝石矿山,在此后30多年里,硝石成为智利最重要的出口产品,几乎垄断了全世界的硝石市场,另外,智利在赢得这场战争后也解决了国内外的威胁,并成为了与阿根廷、巴西并列的“ABC强国”。在南部,智利*府在南部巴塔哥尼亚地区的划界问题上同阿根廷产生了争议。双方最后达成了沿安第斯山脉和太平洋和大西洋的分界线划界的决定,这一协定在国内被斥为卖国,但是由于北部的战争压力增大,这一协定还是被接受了。在太平洋战争后,现代智利的国家版图已经基本形成。

伊基克海战

对外战争和划界问题向来都是民族主义宣传的绝佳题材,太平洋战争的胜利极大的鼓舞了智利人的爱国情绪,无数的文学作品歌颂这一场战争的胜利。值得注意的是,这一次爱国情绪和民族情感已经从城市的精英阶级蔓延到了全体智利人。在太平洋战争当中,智利展现出了强大的动员能力,主要由工人组成的智利军队不管是在士气上还是人数上都胜于对手。在爱国情绪高涨的士兵的战斗下,智利军队一直北上,直到攻进了利马,并且迫使秘鲁割让领土,并使得玻利维亚成为了一个内陆国。

在这里我们看到了一种扩张性的官方民族主义,本尼迪特克在他的著作中将这个概念用于描述沙皇俄国和日本帝国。但是智利在19世纪70年代到90年代的扩张也隐约的带有这样的特点,即由国家主导的爱国主义和民族热情,并且在公众的压力下倾向于对外扩张。这可以看作是社会下级开始进入*治生活的一大表现。当社会的中下阶层被动员起来以后,民族国家的建构就已经完全完成并且开始作用于国家的行为了,像是智利在太平洋战争当中强大的动员能力。随着智利的国界线的确定,智利现代民族国家的建构也基本完成了。

太平洋战争后:波动与尾声

年,智利和玻利维亚正式签订了和平条约,智利和玻利维亚的国界线正式确定。在剥夺了玻利维亚的出海口后,双方决定允许玻利维亚免税使用智利的安托法加斯塔、阿里卡等海港和链接港口的铁路进口商品。玻利维亚成为内陆国后,因为没有出海口且环境极其恶劣,其经济的发展也受到了严重的影响。自战争结束后的多年里,玻利维亚从没放弃索要出海口的要求,其与智利的关系也因出海口问题难以改善,年,玻利维亚即因出海口问题再次与智利断绝外交关系且仍未恢复,因此,玻利维亚和智利仅在对方国家设立领事馆。

玻利维亚的反智利宣传

在南方地区于阿根廷的争议也在日后的时间中爆发出来,在年的英阿马岛战争中,智利是唯一一个没有支持阿根廷的拉美国家。可以看出,即使已经过去了一个世纪,但是智利的民族情绪依然会在其国家受到威胁的时候再一次爆发。

总结

在观察智利的历史时,我们会惊讶于一个在自然环境,民族构成,经济文化上相差如此巨大的地区,是如何形成一个稳固统一的国家的。这又一次佐证了本尼迪特克的观点,即现代民族不是,也不可能是传统的生活共同体。而是通过共同的历史叙事构建起来的想象共同体。了解到这一点,就不难理解智利这样“奇异”的国家为何能够形成,并且成为南美洲的一大强国了。

参考资料

《想象的共同体》[美]本尼迪特克·安德森上海人民出版社

《智利史》约翰·L·雷克特中国出版集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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