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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1/12/29 15:5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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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銀、刀劍與石頭:魔幻土地上的三道枷鎖,拉丁美洲的傷痕與試煉

作者:瑪利.阿拉納

譯者:楊芩雯

出版社:時報出版

出版日期:/06/29

語言:繁體中文

執迷於採礦、用殘暴武力寫下傳奇故事、宗教的牽動人口

在這片魔幻土地留下痕跡,創造歷史!

怎樣全面掌握拉丁美洲的歷史和現實?這片土地上的人有著什麼樣的特徵?

無論是神祕的古代文明、鮮明的文學風格,還是動盪的*局、不平衡的發展,拉丁美洲究竟為何與世界其他地區如此不同?讀完這本書你會有答案!


  

《白銀、刀劍與石頭》作者瑪麗?阿拉納出生於秘魯利馬,童年時期經歷了兩國生活的轉換和適應,多年來思考自己的拉美文化身分,既有豐富的切身經驗,又能具備他者視角;既有批判,又有反思,以記者身分深度追蹤三位當代拉美人,短則五年,長則二十五年,在本書中用豐富的歷史文獻資料,和扎實的紀實寫作方式,將這三位訪談對象的故事與拉丁美洲過去千年的歷史無縫地編織在一起,使讀者閱見礦工、士兵和神父的生活軌跡如何與數百年前的祖先遙相呼應,從而闡釋了從前哥倫布時代至今,定義拉丁美洲的三個恆久主題:來自外部的對資源的無盡索取(白銀)、揮之不去的暴力陰影(刀劍),以及根深柢固的宗教信仰(石頭)。串聯歷史與現實,拋開「勝利者視角」,阿拉納嘗試挖掘拉丁美洲的獨特經歷所奠定的「本性」,勾勒出這片土地上人民的身分、心態與命運。


  

拉丁美洲蘊藏的貴金屬資源,白銀占其中絕大部分。從前哥倫布時代,金銀熱的痴迷早在哥倫布時代以前就熾烈燃燒,接著在其不斷爭討美洲之際吞噬西班牙,驅策奴隸與殖民剝削的殘忍制度,引燃一場血腥革命,使區域歷經數百年的不安,而今化身為拉丁美洲未來的最大希望。


  

縱觀從阿茲特克與印加帝國到血腥的十九世紀獨立戰爭,再到光明之路的國家恐怖主義,以至今日的毒品戰爭。拉丁美洲一直瀰漫著「刀劍」的暴力衝突文化。


  

不過拉美人本身的宗教文明傳統信仰,是豐富多元的迷人色彩,具體呈現在神廟、華美的大教堂或簡樸石頭堆,描繪出拉美地區對於宗教制度的狂熱信守,內化在石頭裡。


  

白銀、刀劍與石頭,是關於拉美大陸的波瀾起伏肖像畫,豐富多采的故事涵蓋千年歷史,也描寫活生生的真實人物:身形瘦小的寡婦黎諾養育五個子女,住在世界最高的人類居地拉林科納達,透過她講述拉美人採礦的歷史。「白銀」是對貴金屬的貪求,那股著迷支配著黎諾的人生,也支配在她之前的數代人:狂熱追尋她無法享用的獎賞,需求來自她永不踏足的城市。


  

古巴毒販卡洛斯在安哥拉戰場練就使刀手法,帶著他的機靈狡詐去到美國,隨後成為警方線人,彷彿呼應著阿茲特克人、皮薩羅、特魯希佑和皮諾切的暴行。暴力文化在拉丁美洲盤旋不去,潛伏暗處等待爆發,威脅這片地域邁向和平繁榮的蹣跚進展。在貧富不均分明的區域,刀劍一直是唾手可得的工具。世界上最危險的十座城市全都在拉丁美洲國家。恐懼是驅使拉美人北漂的動力,他們大批從墨西哥、瓜地馬拉、宏都拉斯、薩爾瓦多絕望逃走至美國。


  

緊攫心靈的「石頭」,制度性宗教無疑在上述美洲地區扮演關鍵角色,並且延續至今。


  

而今,儘管拉丁美洲流傳的信仰包括美洲原住民、非洲、亞洲與歐洲等許多種類,五百多年前西班牙強加的信仰仍深深銘刻此地,也就是忠貞不移的天主教徒。住在拉巴斯的耶穌會修士哈維爾,四十年來他努力讓天主教教義與安地斯山的克丘亞人和艾馬拉人共存,但是本地人寧可相信先祖的信仰。


  

一如本書書名所述,白銀、刀劍與石頭,是這片魔幻土地上的三道巨大沉重枷鎖,交織成拉丁美洲的歷史傷痕,也試煉它未來的命運。

作者簡介

瑪利?阿拉納(MarieArana)


  

生於秘魯利馬,著有進入美國國家圖書獎決選的回憶錄《美國女孩》(AmericanChica),兩本小說《玻璃紙》(Cellophane)和《利馬夜》(LimaNights),《華盛頓郵報》知名專欄文集《寫作生活》(TheWritingLife)及傳記《玻利瓦:美洲解放者》。《美國女孩》亦入圍筆會頒給首本非小說著作的瑪莎?艾布蘭德獎決選,《玻璃紙》則入圍頒給首本小說的老約翰?薩金特獎決選。美國國會圖書館文學部門主任,曾擔任《華盛頓郵報》文學編輯,生活於華盛頓特區和秘魯利馬。

正文節選

即將破曉的嚴寒之中,黎諾?岡薩雷斯(LeonorGonzáles)從秘魯安地斯山脈間一處冰雪峰頂的石屋走出,跋涉山徑,仔細巡查落石可有金色斑痕。如同歷代先祖,她背負一袋袋沉重石頭蹣跚而行,拿簡陋的鐵鎚猛敲,腳踩輾碎,再磨壓成細砂礫。在罕見的幸運日裡,將砂礫混入汞溶液中晃動,她能費勁淘出微小至極的金屑。黎諾才四十七歲,可是牙齒已崩落。她的臉孔受烈日不斷烤曬、被寒風吹乾,雙手泛著醃肉的色澤,手指扭曲變形。儘管失去部分視力,每當太陽從阿納尼亞山區(Ananea)的冰封峭壁略微探出頭來,她加入世界最高海拔人類居地拉林科納達(LaRinconada)的女人們,攀爬通往礦坑的陡坡,翻撿所有發著光、裡頭可能有料的石頭,扔進將於黃昏時分一路扛下山的沉重背包。

這幅景象也許出自《聖經》裡描寫的時代,實情則不然。昨天黎諾攀爬山脊「撿礦石」(pallaqueo),像自古以來的先祖一般尋覓黃金,明日她也將踏上同條山徑,重複四歲時第一次陪母親去工作所做的事。她毫不理會三十英里內有一間加拿大礦業公司,正用二十一世紀的笨重機械更有效率地執行相同任務;抑或澳洲、中國、美國的龐大企業,就在的的喀喀湖(LakeTiticaca)湖另一側投資數百萬美元購置先進設備,搶進拉丁美洲的採礦發財熱。深深挖入地球內裡奪取發光寶藏的事業,在這片大陸擁有長遠根源,從許多方面而言,定義了我們所成為的拉丁美洲人。

黎諾是「白銀、刀劍與石頭」的典型化身,書名舉出的三件事物實為一體,這三種執迷在過去一百年間牢牢困住拉丁美洲人。「白銀」是對貴金屬的貪求,那股著迷支配著黎諾的人生,也支配在她之前的數代人:狂熱追尋她無法享用的獎賞,需求來自她永不踏足的城市。金銀熱的痴迷早在哥倫布時代以前就熾烈燃燒,接著在其不斷爭討美洲之際吞噬西班牙,驅策奴隸與殖民剝削的殘忍制度,引燃一場血腥革命,使區域歷經數百年的不安,而今化身為拉丁美洲未來的最大希望。如同印加(Inca)和阿茲特克(Aztec)統治者視金銀為榮耀象徵,如同十六世紀的西班牙扮演最主要貴金屬供應商而變得富裕強盛,礦業依舊是當今拉丁美洲前途的重心。即使礦場有限、即使狂熱注定終結,那股執迷存續至今──挖出閃爍珍寶,再一船船裝滿運走。

黎諾身為「刀劍」的產物,程度不比「白銀」少,拉丁美洲永無休止的強人文化如影隨形。那是這片區域的傾向,就像加布列?賈西亞?馬奎斯(GabrielGarcíaMárquez)、何塞?馬蒂(JoséMartí)、馬利歐?巴爾加斯?尤薩(MarioVargasLlosa)及其他人所描述的,憑恃單方面展示令人驚懼的權力來解決問題。借助殘忍,仰賴力量、威嚇,以及對獨裁者和軍隊的傲慢偏愛,鐵拳頭(lamanodura)至上。

早在西元前八百年好戰的莫切文明(Moche),暴力必定是容易採取的權宜之計,到阿茲特克和印加帝國統治時愈演愈烈,在西班牙將領埃爾南?科爾特斯(HernánCortés)和法蘭西斯可?皮薩羅(FranciscoPizarro)的殘暴教導下更加精通且制度化,以致十九世紀拉丁美洲獨立的慘烈戰事期間變得根深柢固。暴力的遺緒包括國家恐怖主義、獨裁統治、無止境的革命,阿根廷的骯髒戰爭(DirtyWar)、名為光明之路(ShiningPath)的秘魯共產黨、哥倫比亞革命武裝力量(FARC)、墨西哥的犯罪集團,以及二十一世紀的毒品戰爭。刀劍仍是拉丁美洲有權有勢者的工具,情況一如五百年前,當時道明會(Dominican)修士巴托洛梅?德?拉斯?卡薩斯(BartolomédeLasCasas)悲嘆西班牙殖民地「被印地安人流不盡的血哽住了」。

不,黎諾對高壓和暴力並不陌生。她的先祖生活在亞地帕拉諾高原(altiplano),被印加人征服並強制勞役,其後又被西班牙征服者再度占領奴役。數百年來,她的族人被迫依米塔制度(mitmaq)的需要遷徙──印加帝國於征服地區實施的強迫勞役制度,西班牙隨即效法。此外人們也被移往教會的「傳教村」(reductions),持續投入重新安置大量原住民的雄圖大業,目的是拯救他們的靈魂。十九世紀時,黎諾的族人受武力驅趕強逼上戰場,為革命對立的雙方犧牲生命。到二十世紀為了躲避光明之路的恣意屠殺,他們愈退愈高,直入安地斯山脈的冰雪地帶。不過即使是海拔一萬八千英尺、空氣稀薄的高山屋舍,刀劍仍具主宰力量。現今在偏遠、無法紀的拉林科納達礦城,謀殺和強暴猖獗,活人祭品被獻給山中惡魔,沒有一個官派警察局長敢去任職。在橫暴的力量面前,黎諾跟五百年前的祖先同樣脆弱。

每天醒來時,黎諾摸一摸放在窄床橫架上的灰色小石頭,旁邊是她已逝丈夫胡安?索斯托?歐丘丘克(JuanSixtoOchochoque)的褪色照片。每晚跟兒孫擠進同一張毛毯之前,她再摸一次。「他的靈魂安息在石頭裡。」她在我造訪寒冷山屋時訴說。僅單一房間的室內不超過十平方英尺,她跟兩個兒子、兩個女兒和兩個孫兒傍著山間的冰川前緣同住。她與照片裡的紅臉礦工胡安不曾正式成婚;在黎諾認識的人裡,沒人曾踏入教堂許下誓約。對她而言,胡安是她的丈夫和孩子的父親,從礦井塌陷、致命氣體充斥肺部害他送命那天起,擺在她床頭的灰色圓石就成為胡安的象徵,甚至代表黎諾的全部精神寄託。如同北起格蘭河(RioGrande)、南至火地群島(TierradelFuego)的眾多原住民,黎諾只接受能反映先人神祇的天主教教義。聖母瑪利亞是大地之母帕查瑪瑪(Pachamama)的另一面,看護我們腳下的土地,所有豐沛泉水的源頭。神是阿卜(Apu)的同義詞,意指山巒間的神靈,能量來自太陽並棲身石子表面。撒旦就是蘇帕伊(Supay),掌管死亡與陰間的苛刻魔鬼,出沒於地底深處的黑暗內裡,索求安撫平息。

黎諾的石頭代表千年來牢牢支配拉丁美洲的第三種執迷:此區域對於宗教制度的熱烈信奉,無論是神殿、教會、繁複的大教堂或神聖的石堆皆然。在相隔千年的前哥倫布時期,強權彼此征服後的當務之急即為搗毀對方的神祇。西班牙征服者抵達美洲後,阿茲特克和印加人為榮耀神靈立起的勝利紀念石碑,常遭拆貶淪為雄偉主教座堂的基座。神聖事物的特殊含義並未在被征服者心中消逝。石頭堆疊於石頭之上,宮殿建造在宮殿頂端,教會蓋在每一座重要的本地神殿或瓦卡紀念碑(huaca)上,使宗教變成哪方占上風的有力、具體提示。即使時光消逝,即使天主教已成為拉丁美洲勢力最龐大的宗教體系,即使其中一些追隨者開始被五旬節運動(Pentecostalism)勸走,拉丁美洲人依舊信仰虔誠。人們路過教會時朝身前畫十字,在家中建神龕,皮夾裡攜帶聖人肖像,跟古柯葉說話,掛十字架在後視鏡上,口袋裡裝滿神聖的石子。

黎諾不是唯一受到白銀、刀劍與石頭束縛的個體,無須往外驗證太多人際分隔,就能發現拉丁美洲多數人的命運跟她綁在一起。採礦在墨西哥、秘魯、智利、巴西和哥倫比亞恢復四百年前的首要地位,礦業取得斐然成就,包括重新定義進步、促進經濟、幫助人們脫貧,並且觸及社會結構的所有層面。貴金屬從鄉間傳遞給城市搬運工,從棕色雙手交給白皮膚的手,由窮人運給富人。從黎諾山屋下岩石裡挖鑿出黃金,推動了複雜的經濟:離她家門數步之遙的破陋啤酒吧、山腳下普提納鎮(Putina)的成群童妓、首都利馬(Lima)的金融家、加拿大的地質學家、巴黎的社交名流、中國的投資人。產業獲利最終流往海外的多倫多、丹佛、倫敦、上海等地,正如黃金曾搭乘西班牙加利恩帆船(galleon)跨越大西洋,運抵馬德里、阿姆斯特丹與北京。收益的普遍流向從未改變,短暫逗留後隨即向外輸出,夠本地人在酒館喝杯啤酒,或買隻蒼蠅光顧過的羊腿掛上屋梁。錢財就這麼消失無蹤,遠赴他方。

「刀劍」同樣擁有滄桑歷史,從奇穆王國(Chimú)戰士拿來切開敵人胸膛的鋒利石刃,到塞達幫(Zeta)在墨西哥華瑞茲城(Juárez)取用的粗陋菜刀。暴力文化在拉丁美洲盤旋不去,潛伏暗處等待爆發,威脅這片地域邁向和平繁榮的蹣跚進展。在貧富不均分明的區域,刀劍一直是唾手可得的工具:在奧古斯多?皮諾切(AugustoPinochet)掌權的一九七○年代智利、多為識字白人族群間發揮效用,一如現今宏都拉斯文盲貧民的染血街道。世界上最危險的十座城市全都在拉丁美洲國家,難怪美國出現從墨西哥、瓜地馬拉、宏都拉斯、薩爾瓦多逃來的大批絕望移民。恐懼是驅使拉丁美洲人北漂的動力。

至於緊攫心靈的「石頭」,制度性宗教無疑在上述美洲地區扮演關鍵角色,並且延續至今。溯及印加帝國時代,當偉大統治者帕查庫特克?印加?尤潘基(PachacutecIncaYupanqui)與圖帕克?印加?尤潘基(TupacIncaYupanqui)「改變世界」,征服南美長幅土地擴張帝國,並強迫被征服的群眾敬拜太陽,信仰就一直是威逼的武器與社會凝聚的手段。阿茲特克人對征戰擁有跟印加人相似的渴求,也同樣熱衷於運用宗教。但是他們皈依信仰的途徑截然不同:只要他人的神與己有的神在許多方面共通,阿茲特克人常接納新近征服者的神靈。漫步於任一座中美洲或安地斯山村,你將發現那些古老信仰透過現代藝術和儀式傳統生動傳達。

而今,儘管拉丁美洲流傳的信仰包括美洲原住民、非洲、亞洲與歐洲等許多種類,五百多年前西班牙強加的信仰仍深深銘刻此地,也就是忠貞不移的天主教徒。全球整整百分之四十的天主教徒住在這裡,形成凝聚信眾的堅定紐帶,從烏拉圭首都蒙特維迪歐(Montevideo)一直到墨西哥大城蒙特雷(Monterrey)。讓六個南美共和國獲得自由的西蒙?玻利瓦(SimónBolívar),確曾夢想這些說西班牙語、信奉天主教的美洲國家,有可能形成開創偉業的強大統一力量。也許西班牙君主竭盡全力防止殖民地之間互通、貿易或建立和睦關係,卻在帶領人們來到耶穌腳前時就讓他們永遠聚在一起。玻利瓦解放的多元、紛擾西班牙語基督教人口,最終從未在他帶領下組成強盛的泛美聯盟。但是今日的教會一如玻利瓦的時代,依然是拉丁美洲最受信賴的體制。

這本書關照千年來形塑拉丁美洲社會的三項因素,無意偽裝成全面性的歷史定論。相反地,它企圖闡述拉丁美洲人民的歷史遺產與我們過往的三項要素,或許能彰顯未來的某些面向。在我們共有的執迷之中,必定有其他要素更能鮮明描繪這片大地:例如我們對藝術的迷戀,對音樂的熱忱,對烹飪的熱情,對修辭的愛好。拉丁美洲人筆下流淌而出的西班牙語,構成當代廣受矚目、最具原創力的文學。也少有其餘區域特質,比我們對家庭的忠誠或是對人性溫暖的傾向更加明亮動人。但是在我看來,上述沒有一種因素像拉丁美洲對採礦的執迷、用殘暴武力寫下的傳奇故事或者宗教那般牽動人口,在地景留下痕跡並創造歷史。

這三種執迷並非獨立敘事能訴說分明,它們的歷史在過去一千年裡激盪疊覆,變得緊密交纏,就像黃金、信仰和恐懼在黎諾生命中形同緊密編織的毛線。然而拉丁美洲對宗教和暴力的傾向,以及堅守未必導向永續發展的採礦業古老形式,多年來使我深深著迷。我相信這三種傾向的歷史,能讓我們更了解拉丁美洲人自身的面貌。如同一位歷史學家曾說,我們是「生來要削弱傳統真理的一塊大陸」,面向我們自身,不同於其他任何地方,別處盛行的理論或教條鮮少在此生根。多年來投入追尋這股密纏歷史的縱橫織線,也使我了解不可能說出完整的故事。

你要如何解釋半個地球和它的人民?那是不可能的任務,千真萬確,五百年來扭曲的歷史記載使情況更為複雜。儘管如此,我認為身為西裔美國人的經驗會產生一種共通點──某種具體特徵,假如你接受這個說法。我也把這特徵看作兩個世界重大衝突的直接產物,由此經驗產生違背本意的寬容態度定義了我們。在北半球找不到對等的產物。

在拉丁美洲,我們或許未必曉得自己確切代表的人種,卻清楚知道我們深繫於「新世界」而非「舊世界」。歷經數百年未受約束的結合,我們的外表更接近褐色而非白色,也比某些人或曾想像的更具黑皮膚或印地安血統。可是從兩種文明的第一次接觸(FirstContact)開始,原始的*治力量就牢牢握在每一代焦慮不安的「白人」手裡,真正去衡量我們的認同一直是薄弱主張。隨你怎麼說,但是拉丁美洲的原住民歷史經久不衰,跟北美原住民的命運迥然相異,暗示在本地有著截然不同的解釋。我秉持無上謙卑提出我的解釋,希望傳達我從中領悟的某些觀點。

雖然我父親的家族在秘魯源遠流長近五百年,我的祖母羅莎?西斯奈洛斯―西斯奈洛斯?德?阿拉娜(RosaCisnerosyCisnerosdeArana)對西班牙的一切事物擁有無比熱忱。她常對我提起,西班牙習俗要讓兒子走上不同的人生道路,好為茁壯的社會樹立棟梁。依照邏輯,一個兒子應成為世俗閱歷豐富之人(律師、*治家或商人),另一個兒子從軍,第三個當神父。第一個兒子協助國家的權力與金融事務以確立榮景,軍人報國維護和平,神父則教我們通往神的道路,開啟進天堂的大門。我從未在歷史書籍裡看過這項習俗的資料,卻在造訪拉丁美洲國家時反覆聽說。最終我明白金融家、將軍與主教確實是我們共同社會的支柱,他們扮演關鍵人物,使寡頭統治者、性別與種族在西班牙開創的嚴格階級制度裡各司其職。由君主子嗣、士兵和大祭司構成統治的三股合作勢力,同樣掌控了印加人、穆伊斯卡人(Muísca)、馬雅人(Maya)和阿茲特克人。在許多例子裡,最高統治者渴望同時成為以上三者。隨你怎麼說,不過三權鼎立的治理公式已在南美洲運作數百年。古老文化藉此擴張征討,殖民者藉此牢牢掌控受殖民人口的財力、武力與靈魂。縱然拉丁美洲帶給世人諸多贈禮,無論過往文明再怎麼被歌頌,這片區域持續受到亙古未變的支配力量統治,它們是白銀、刀劍與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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