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三岁时,第一次和父亲一起攀岩。爸妈说我将成为攀岩者。
我的父亲是健美选手,获得过年的“美国中部先生”。
我三岁时就会模仿父亲所做的一切,包括举重。
母亲特丽、我、姐姐桑迪和父亲在落基山国家公园徒步。
我人生中最早登顶的英尺山峰之一:谢尔曼山,那时我四岁。
我六岁在魔鬼塔攀岩,也是电影《第三类接触》著名的拍摄地。
我三年级的同学永远也想不到,有一天我会成为职业运动员。
十二岁的我便成为落基山国家公园朗斯峰钻石岩最年轻的攀登者。
我(中间)第一次参加犹他州的雪鸟攀岩赛,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夺下冠军。
克里斯·夏尔马(十五岁)和我(十七岁)第一次进行我们的运动攀全球之旅。
运动攀教会我如何在岩壁上移动,也强化了我的手指力量。
年,我第一次尝试自由攀登赛拉塞岩壁。
我自由攀登的第二条酋长岩路线是“危机四伏”,与贝丝·罗登一起完成。
年,贝丝·罗登、约翰·迪基、贾森·史密斯(胜家)、我,在吉尔吉斯斯坦攀岩时被挟持六天。
我因锯木头失去左手食指后,医生告诉我,我得重新考虑攀岩的生涯规划。
我第一场重要的高山攀登之旅,第一次自由攀登巴塔哥尼亚托雷峰的英尺路线。
在酋长岩的夹角岩壁上。
黎明墙的攀登路线。
我和贝卡在黎明墙上。
我们年结婚。我和亚历克斯·汉诺尔德在巴塔哥尼亚挑战经典的菲茨横穿。
凯文·乔治森,我爬黎明墙的攀岩伙伴。
距离地面英尺,在吊帐里的第19天,我们即将完成黎明墙。
黎明墙是世界上最陡峭、最光滑的大岩壁。
黎明墙中段,全程最困难的岩段。
架在黎明墙中段的营地。
凌晨1点左右,我们在吊帐里煮东西。
全程最壮观的绳距。
我们终于登顶黎明墙,真是超现实的一刻。
我们完攀时,黎明墙脚下。
我、贝卡,我们的孩子菲茨和英格丽。
风年12月30日。黎明墙。攀爬计划开始的第七年零四天。我们已经完成了英尺的自由攀登,还有英尺尚待完成。黑暗中,疾风从几百米外袭来,发出的怒号伴随着空气的尖啸,在我们耳中混响。风声越来越紧,盖过了此间所有响动。我们像石像鬼一样蹲坐着,双腿塞在睡袋里,背靠着岩壁。我的搭档凯文紧紧抓着吊帐的带子,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我能读懂他的唇语:“挺住。”震耳欲聋的噼啪声不断回响,仿佛机关枪的节奏——其实那只是吊帐布在拍打着花岗岩壁。但我的心仍忍不住一阵颤抖,一段15年前的记忆被唤醒:有岩石爆裂开的气味,还有鲜血洒在高山苔原上的画面。一阵急风从吊帐下方盘旋而上——这吊帐就是我们的家,大概有一张胶合板大小。吊帐的铝架之间绑着尼龙绳,顶部是尼龙布。吊帐的底布被吹了起来,有一会儿我们就悬停在空中,好像坐着魔毯一样。我脑海中想着那个八分之三英寸粗的不锈钢膨胀螺栓——它承载着我们俩和所有装备。接着,风忽然停了。吊帐随即坠落,吊带猛地抻紧。每一个清晨都是这样开始的:我醒过来,考虑着怎样解锁上方这座岩壁之谜。我们窝在狭小的吊帐里煮咖啡,充满敬畏地端坐着,感受将我们照亮的第一缕阳光——我们的所在之处位于酋长岩之上,地处加利福尼亚州的优胜美地山谷,一直以来,这儿都被叫作“黎明墙”。刷牙漱口时,我会把头伸出帐外,看着吐出去的牙膏水向下落,我会默数“一,二,三……”,差不多数到十,那一团白色的水泡就会消失在下方的森林中。我停下来,盯着自己仅剩的九根手指的指尖——它们布满割伤和擦伤,不过还撑得住。我经常会想,这样宏大的攀登,是如何由微小的细节决定成败的。皮肤与岩壁毫厘尺寸的接触,微小到难以察觉的伤口愈合,就足以决定我们的攀登成功与否。我远眺着这座被冰川磨蚀过的山谷,还有在地平线上延展的山峰,猎鹰在半空中阻截飞燕。每一天,我都能从自己疲惫不堪的双腿中感受到源源不断的兴奋感。这可太不寻常了。在大多数情况下,我是一个很平常的家伙——不太自在,偶尔害羞,也常感到困窘。但在岩壁上,我就像是活了过来,这个地方会改变我。它一直在改变着我。我深深呼吸,转身面对延伸向上的陡峭岩壁。从来没人相信,黎明墙可以采用自由攀登的方式登顶——仅仅依靠身体(主要是手指和脚趾)往上爬,是真正的“爬”,而不是依靠装备的直接辅助把自己吊上去。小时候,我见过一些攀登界的传奇人物,他们会和父亲在家中聚会,探讨的话题一直是人类是否可以攀登酋长岩——不论使用什么方式。年,有人实现了首登,那是一个巨大的飞跃。随后的那些年,数不清的攀岩者通过不同的路线成功登顶,但是自由攀登黎明墙仍然是一件无法想象的事情。这片岩壁毫无凹凸,几乎完全光滑。在人们心中的攀登地图中,它就好像被标明了“此处恶龙出没”一般危险。在父亲的影响下,在喜欢上别的事物或爱上别人之前,我就已经迷上了攀岩。对我来说,自由攀登黎明墙代表着“纯粹”。没有器械辅助,仅凭自己的力量到达顶端——这是表达自我、同时表达我对攀岩和生活的热爱最宏大的一种方式。如果能成功,便可以证明我这些年的付出是值得的,也能证明我整个人生的价值。也许即使失败,也是一种证明。当尝试较难的绳距时(差不多所有绳距都很难),我注意到自己的思绪会比身体早“行动”。如果心中悄悄产生了怀疑,即便是最轻微的疑虑,我都会犹豫不前。几乎是同时,我便脚下打滑,身体核心开始松弛。为了稳住姿势,我的双手会过度用力地去抓岩点,磨破珍贵的指尖皮肤表层。对于旁观者而言,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几乎无法觉察——直到那极细微的恍神把我拉下岩壁,让我荡在空中,快速坠向地面。有时我会向下坠落60英尺,但是在一面如此陡峭的岩壁上,我不会撞到任何东西。绳索会延展,吸收冲坠的力,安全柔和地让我止住下坠。有时候,在脱落过后的那几秒,复杂的情绪会像洪流般将我淹没。我垂头丧气,尴尬又挫败。我会质疑自己的力量、平衡感和忍受痛苦的意志力。而其他时候——其实也是大多数时候,我几乎不讲道理地保持着乐观。人生中有多少其他领域,可以让你一遍又一遍地试炼自己呢?又有多少别的努力,会给你如此即时的反馈呢?我会分析情况,重新安排攀爬动作,然后再次尝试。“你已经想明白了,你知道你可以的。”恐惧感不再作乱,纷扰的念头平息下来,对身体和思想的掌控成为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