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乌尤尼,出发与抵达都发生在暗淡的夜晚,大概是因为白天的它太耀眼了。
一夜巴士,是从乌尤尼到拉巴斯的距离,这其中夹杂着旅人的疲惫与难以入眠。七点的光景,天边的阳光已经将这座山城复苏了一半,当我们穿过汽车站时,发现这里也早已陷入繁忙。
这是我们在拉巴斯的第一个早晨,很快,当第二个早晨来临时候,我们就要离开。所以汽车站附近的住宿是我们的下榻首选。
也许因为是早晨,所以即便走在这座平均海拔在多米的城市,我们仍然能够感觉到充足的氧气,至少比巴士密闭空间里要清新不少。
每每初到一座城市,心中自是一片茫然。因为不知道会面临的是一个怎样的城市和人们。
我对拉巴斯的最初印象,来自于三毛的笔下。她对这座城市评价极高,为此还专门写了一封信感谢拉巴斯市长。在信中,她赞叹道“我眼中所看到的拉巴斯,是一个和平之城。在这儿,街道清洁,公车快速,车厢全新。计程车司机和气,商店有礼,餐馆的服务员不论大小贵廉都是亲切......中南美洲的旅行,虽然处处是可爱的人,如画的风景,但是民风如玻利维亚,城市如拉巴斯,却是难得一见。”
而现在,我循着这些文字来到了这里,那么我所感受到的拉巴斯会是怎样的呢?接下来在这里会发生什么?真是令人好奇。
旅店离得不远,但寻找却不容易,正当我们为地图上闪动的定位踌躇不定时。
“需要帮忙吗?”一位路过的大叔问道。
“我们正在找这个地址。”我递过手机屏幕。
大叔看了一眼后来回走了十几米,很快在我们身后找到旅店。这是我们初到拉巴斯感受到的第一份善意。
而事实上,在短暂的一天里,我们多次感受到当地人民的友善。
面对拉巴斯,我们是毫无计划的。只有不到24小时,实在不足以制定什么尽兴的计划。所以这一天,就随心所欲些吧。
体验高空缆车
既是山城,便想要行至最高处俯瞰这座城市。而这座城市的主要公共交通工具是缆车。据说当时建的时候是为了缓解交通拥堵,于是当地许多人上下班都是乘坐缆车,每日在空中“飞来飞去”。
在阳宝看来,这是一个很酷的城市。各种颜色的缆车纵横交错,“飞”往不同的目的地。在缆车脚下吃早餐的时候,他已经跃跃欲试。乘坐缆车对他来说,无疑是充满新鲜感和刺激的。虽然在其他城市也有过乘坐缆车的经历,但都是以体验为主,尚不足尽兴。所以当他面对拉巴斯如此多条缆车线路时,他随即提出他要把红橙黄绿蓝白灰黑这些颜色统统坐完的计划。
我们坐上了红线缆车,这条线通往山顶,也是许多游客会体验的一条线路,缆车的票价十分友好,单次三玻利维亚诺(折合人民币2.68元)。当从上往下俯视着这座城市的时候,才发现称它为山城,名副其实。密集的砖红色建筑错落有致地分布于不同的坡道,远远望去,看似拥挤却井然有序,道路街道或是台阶是不太清晰的分割线,却提供了多种通道的可能。
这座世界上海拔最高的首都平均海拔在多米,整座城市最高处便是红线的终点阿尔托区,那里有一个观景台(海拔米),将这座城市与远处壮丽的安第斯山脉尽收眼底。而城市的中心在盆地的地处,那里也是中产阶级及富人生活的区域,而越贫穷的居民则住得越高,所以乘坐缆车上下,可以直观地看到整座城市的贫富差距。越往上的房屋色彩愈发明丽鲜艳,但同时也越简单残破,从这些色彩里又透露着一种要打败现实的乐观意志。
我们一一换乘了几条缆车线路,从最低处到最高处,从西到东。而拉巴斯的缆车仿佛无所不能,能观景,能上坡,能下桥......如阳宝所愿,在天黑之前,我们几乎坐完了能无缝链接到的所有线路,也因此窥视到这座城市的大部分风景,不同层次的居民楼、醒目的操场绿地、密集的墓地、简陋的市场和忙碌的人行车辆,虽然大多是浮光掠影,但面对这样一座起起伏伏都是山坡的城市,乘坐缆车游览算得上一个绝佳的选择。
如果说白天的拉巴斯是色彩丰富的,那么在夜晚,华灯初上,从山坡直抵山谷,四周不停地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光芒,可谓万家灯火一览无遗。
即便是离开许久,问起阳宝,这一趟旅程最喜欢的城市,答案永远坚决:拉巴斯。那五颜六色的缆车仍叫他念念不忘。
探寻女巫市场
“在拉巴斯,你有没有最想去的地方?”阳爸问道。
“如果时间充足,我想去女巫市场逛逛。”我不假思索地回答。
女巫市场的迷人之处源自它的魔幻。从书里读来的关于巫术的陈述,从期盼、诅咒到传承。所以我认定那里是充满印第安传统文化与艺术的地方。
不知道穿行了多少条街道,我们终于从店铺里售卖的东西找到女巫市场的线索。这是一大片市场,紧邻的店铺售卖着相似的印第安文化产品,诸如具有当地特色的服饰、首饰、羊毛毯、乐器、铸铁工艺品和陶工艺品等,当然更吸引眼球的是那些只听过却未亲眼见过的稀奇古怪的纪念品,比如羊驼死尸。
这条街上看似和一般的商街大同小异,却因为传说中的那些神秘的和听不懂的故事而透出迷人的气味。建房子的时候将羊驼干尸买入土地,会带来好运;家有升学儿童,买回石雕的猫头鹰,因为那代表智慧与太阳;繁养家畜的,将石刻的小动物带回,会保佑家畜们平安;至于那些配好方的小瓶子,则会保你吉祥如意......初次听来,将信将疑,却又充满敬畏。
在女巫市场的街头,还会见到不少穿着传统服饰的守摊嬷嬷。她们梳着两条长长的黑色麻花辫,头戴一顶圆顶礼帽,身穿彩色毛衣、外套和艳丽的百褶裙,最有特色是她们的披肩,那是一块用条纹布做成的大包袱皮,里面仿佛可以装得下任何东西,小到市集置办或是售卖的物件大到孩子。这些穿衣风格独特的女性被称作“Cholita”。
“Cholita”一词源自带有贬义的西班牙词语“chola”,意在指出她们的原住民血统。她们曾经是被歧视的对象,甚至被限制出入通行自由。如今,Cholita的意义已被重新定义,她们开始从事商业活动,打破刻板印象,也带来社会态度的改变。不仅在女巫市场,在拉巴斯市区的街头以及玻利维亚的其它地区也经常看得到Cholita的身影。
当我第一次看到“Cholita”的时候,我已经被那蓬勃的热烈的身影给吸引住了。
穿行都市街道
虽然缆车将我们带离拉巴斯更远的地带,但是我们还是决定走近它瞧一瞧。我们的路线围绕着女巫市场与汽车站之间展开。
在海拔多米的山城上下行走,实在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尤其是我们刚刚才完成缆车体验,对比之下,步伐也变得沉重起来。起起伏伏如吸管似的小路路让我们别无选择,街道上灌满了各种地摊和疾走的人们。那些暴露在空气里与蜜蜂亲密接触的食物,让人垂涎欲滴又不敢轻易尝试。
拉巴斯的确有首都的风范,繁忙的街道,拥挤的人潮,夹杂混乱的秩序。因为道路太多而并不明确的路牌,就连地图也“束手无策”,而我们唯一明确的是,步行所需的时间比地图上告诉的要更久。
神奇的是,即便我们不确定这条路通往哪里,但只要朝着同一个方向走,总能走到想要去的地方。
最后,停在了圣弗朗西斯科教堂的广场前。这里是眼前所及的拥有最多空间的地方,广场上有街头艺术家,有售卖小吃的商贩,也有值勤的警卫,而台阶上也已坐满了人,人们晒太阳、闲坐、观看表演。
阳宝被广场空地上的画家吸引住了,起初他只是看画,约半小时后,我们催促他离开,他仍一动不动。我正纳闷,平时也不怎么爱画画的他怎么会突然起了兴趣,后来才知他也对在地上画画有了兴趣。
也许出于语言的不自信,也许因为害怕被拒绝,他始终不好意思开口,虽然身体早已挪向了画家叔叔,但茫然的表情暴露出他的无措。纵然饥饿感已经开始侵袭我们的身体,烈日的炙烤也同时考验着我们的耐心,但我和阳爸还是决定等待他,至少在他没有明确需要我们帮助之前。
尤其是爸爸,站到了他的身边,小声地鼓励着他,并用英语重复借一支粉笔应该怎么表达。阳宝仍然自我斗争了好一会才终于用只有他和叔叔能听到的声音借到一支白色的粉笔。在拿到粉笔的那一刻,他并没有举着向我们展示他“成功了”,而是转而坐在地上画起画来,后来,画家叔叔又赠送了阳宝几支彩色的粉笔,给他的“画作”添了几分色彩。
我看着阳宝的画,虽然我不一定读懂了它们,但我知道这幅画里有一个关于勇气的故事。我告诉阳宝,在未来,还会有许多像今天这样要鼓起勇气去做的事情。我希望他会记得,在小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这样做了。
说再见的时候到了。当我来的时候,它是别人笔下的印象;当我离开的时候,它成了与我合拍的拉巴斯。这座城市,在慢慢变老,却依然生动,因为这里的人们宽厚和友好。只是,时间匆匆,我们还有许多风景没有来得及看。在离开一个地方时,我很少会感觉如此遗憾,而遗憾便成了再次接近它的欲望。
带着阳宝看世界
一起去过新加坡、泰国、澳大利亚、新西兰、日本、美国、加拿大、马来西亚、斯里兰卡、越南、柬埔寨、阿联酋、英国、葡萄牙、西班牙、法国、瑞士、德国、丹麦、捷克、意大利、斯洛文尼亚、克罗地亚、黑山、波黑、土耳其、摩洛哥、突尼斯、埃及、智利、玻利维亚、秘鲁、墨西哥、格鲁吉亚、亚美尼亚、阿塞拜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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